金属摩擦的尖啸声还没从耳边散去，江逾朝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掌心的灼热感顺着神经窜到小臂。
刚才徒手焊接能源管线时，高温熔渣溅在防护手套上烧出个破洞，滚烫的金属直接贴在皮肤上，现在已经肿起一片泛着血丝的水泡。
“副官，能源核心参数稳定了！”维修组的年轻士兵跑过来，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破晓号’能启动了！”
江逾朝点点头，撑着冰冷的金属控制台站起身。
连续十八个小时没合眼，视线都有些发花，他扶着舱壁缓了缓，才抓起桌上的维修报告，朝着指挥室的方向走。
联盟军费紧张，边境战舰的维修设备早就该更新，像这次能源核心受损，只能靠人工一点点焊接，他手下好几个士兵的手都跟他一样，布满了大小不一的烫伤。
指挥室的门滑开时，奥古斯都正坐在中央的指挥椅上。
银灰色的军装衬得他肩宽腰窄，指尖在光脑屏幕上轻轻滑动，侧脸的线条冷硬又好看，像联盟宣传画上“人类英雄”的标准模样。
江逾朝攥了攥报告的边角，心里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从他破格成为奥古斯都的副官那天起，这位年轻的五星上将，就一直是他仰望的存在。
“上将，‘破晓号’能源核心已修复，各项参数达标，可随时执行任务。”江逾朝把报告递过去，视线不经意扫过光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代码他看不懂，只瞥见“人类基因库”几个字，以为是联盟常规的士兵体质监测，没往深处想。
奥古斯都抬起头，嘴角牵起一抹温和的笑。
他的眼睛是很浅的蓝色，看过来时总像带着暖意，江逾朝每次被这样看着，都会觉得之前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逾朝，辛苦你了。”奥古斯都接过报告，指尖不经意擦过江逾朝的手背，却没停顿，只是随手放在一边，“联盟有你这样的副官，是幸运。”
话音刚落，奥古斯都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银色的小管，递到江逾朝面前：“这个拿去用，修复烫伤效果不错。”
江逾朝连忙接过来，指尖碰到管壁时，心里还带着感激。
他认得这种修复剂，是联盟最低级的民用款，只能处理轻微擦伤，像他掌心这种深度烫伤，用了跟没用心一样。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低声道了谢。
能得到上将的“关心”，已经是他不敢奢求的事。
转身离开指挥室时，门还没完全合上，江逾朝就听到奥古斯都的声音传来，语气里的温和全没了，只剩下冰冷的漠然：“目标基因活跃度92%，还需进一步观察，暂时不会暴露。”
通讯器的电流声很轻，江逾朝脚步顿了顿。他想起刚才光脑上的“人类基因库”，心里掠过一丝疑惑。
联盟的基因监测，怎么会用“目标”这种词？
但很快又把这念头压了下去。
上将总有他的考量，自己只是个副官，做好本职工作就够了。
他走到走廊拐角，靠在冰冷的金属墙上，低头看着掌心的修复剂。
阳光从舷窗照进来，在管身上映出细碎的光，却暖不了他心里那点莫名的发凉。他不知道，这份他珍视的“认可”，不过是虫族皇子对“基因载体”的例行维护，而那支敷衍的修复剂，只是对方懒得掩饰的轻视。
就在江逾朝准备回维修间时，光脑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维修组士兵发来的：“副官，刚才检查发现，能源管线的备用接口有松动，可能需要重新加固……”
他收起修复剂，深吸一口气，转身往维修间走。
不管怎样，守护“破晓号”，守护联盟，是他的信仰，这点永远不会变。
可他没看到，指挥室里，奥古斯都正盯着光脑上他的基因数据，眼底闪过一丝属于虫族的、冰冷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