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寿康宫和乐融融,延禧宫中却是慌乱不堪。
出门的小主横着被送回来的,还是皇后娘娘的人送回来的,态度还十分不耐。
两个宫女怯懦地上前,哥哥长,哥哥短的说好话,又塞了几个铜板过去贿赂。
两个太监自从到了景仁宫,何曾收到过这么寒酸的打赏,但看着眼前两人,也估摸着刮不出什么油水,毕竟这地儿多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只甩甩袖子走了,边走两人还互相抱怨。
“呸,什么东西,穷得鬼都不来捞一把,还出来勾搭皇上。”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不然人家干嘛去勾搭皇上呢。”
“呵,就用那张能吓死鬼的脸吗?”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一唱一和,他们都知道皇后主子厌恶延禧宫,故意说这些话好用来讨功。
延禧宫的大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这是一头老旧无人修理的门,声音既尖锐又粗糙。
安陵容在小小的耳房中一个人堵住了耳朵。
外头寂寂无声,新拨来的两个宫女连声抱怨都没有,分给她的那一个更是无怨无悔去帮甄姐姐了。
但安陵容什么心思都生不出来。
就在相邻的隔壁住着,要说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不可能的,但她不敢掺和。
甄姐姐的眼中像是燃着两团火焰,要烧死皇后才会熄灭。
但芳若姑姑又能信吗?
真的能信吗?
安陵容是不敢信的。
她入宫后只要是能攒下答应的份例送出去给母亲的,都送去了,不过因着延禧宫总闹出乱子,总是零零散散的。
打破了姨娘和庶妹的计谋,自己成功入宫了,但好像又跟没入宫没什么两样。
母亲有过得好一点吗?
安陵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再不能卷进乱子里了,便只是长长久久地堵住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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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醒来时,浑身都酸痛不已,皮肉还在发烫。
一道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小主醒了,小主今日做的极好。”
是芳若。
甄嬛从迷茫中回过神来,疑惑道:“姑姑怎么来了?”
御前这么空闲吗?随时都能离开?
芳若解释道:“今日奴婢轮值,只听说皇上从倚梅园回养心殿时极为开心,这才来贺一贺小主。”
甄嬛便说道:“还要多谢姑姑,若无姑姑,便没有我今日的风光。”
泄露皇上行踪这事儿,不好明说,便只能这样含糊谢过。
这与今日到底是风光还是狼狈,甄嬛自己也不知道,但芳若是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她得让这位在御前伺候的人看到自己的价值。
犹豫了片刻,甄嬛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说道:“姑姑,我想着,要对付皇后实在绕不开贵妃。”
芳若霎时便冷下了面容,说道:“小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为好。”
就连她也不能分清,皇上此次究竟是几分为了纯元皇后,几分为了贵妃。
要说纯元皇后,那可是当年皇上惹怒先帝都要娶回府的。
可贵妃也不遑多让,一专宠便是几十年。
在贵妃没有入府时,皇上还时常感叹,没有如纯元皇后一般完美的女子。
谁都缺了点什么。
贵妃入府后,这些感叹就像阳光下的露水一样,自然而然地消失了,一晃便到了如今。
但芳若清楚,要是她这里出了差错,敢把贵妃卷进这乌七八糟的事里来,纯元皇后的遗泽也保不住她的小命。
这些时日,皇上见天地往永寿宫送赏赐过去,但不是什么衣裳,簪子这样的小东西。
又是紫檀木雕花镶嵌珐琅扶手椅,又是西洋摆钟的。
她那老姐妹都说腿都被溜细了。
芳若开玩笑说不如换个人去,老姐妹还不乐意呢,那鼓鼓的荷包她可喜欢得紧。
但送赏不是目的,老姐妹守口如瓶,但芳若只看她来回的时间就知道不对,她在永寿宫停留的时间太长了。
老姐妹只说是皇上对永寿宫的布置有新的想法,她帮着传达而已。
芳若便明白了大概,约莫是在隐晦的搜宫,估计是在翻找害人的东西,省得贵妃坏了身子。
皇上对贵妃是何等用心,甄小主莫不是经此一回便以为在皇上心中真的有分量了吧。
芳若狐疑地看向甄嬛,心想,都惨成这样了应当不至于。
当然不至于,甄嬛只觉得皇上第一次对自己有了兴趣,而且她也不是想害贵妃,而是……
“姑姑误会我的意思了……”
甄嬛只是觉得贵妃愚钝,连皇上敷衍着哄她的话都信,有这么一个人跟在皇后身边,还十分得皇后的信任,比用来做皇后的对手更有用。
但话没说半句便被芳若打断了:“不管小主想说什么,奴婢以为还是不牵扯贵妃为好,小主需谨记入宫前奴婢是怎么为小主介绍贵妃的。”
甄嬛醒过神来,贵妃愚钝没错,但弘时阿哥,玉章公主,以及实际上管理宫务的三福晋都十分聪慧,是她太着急,想的少了。
于是,她便改了主意,只在芳若的指点下打扮得和纯元皇后如出一辙,戴着面纱总是出入在皇后跟前。
气得皇后连问一问玉章怎么没选乌拉那拉家做驸马都没功夫。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只让家族那些递牌子想进来的老福晋别有事没事进宫,若是闲了就在家好好教养儿女。
也不反思反思自己都教出了些什么废物货色!
怎么会男男女女没一个能让阿哥公主入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