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杂志屋。
年近四十的光头满脸无奈地盯着眼前的主编。
光头抱怨，“哎呀，今天下午导演不是说有一组嘉宾要过来拍摄吗？你怎么还乱来呀。”
鸡窝头主编乔山像是不久前刚被人从酒吧里揪出来的，青年眼底满是萎靡不振的深青，要死不活地躺在一张沙滩椅上晒太阳，衬衫扣子解到了倒数第二颗。
太阳晒得他面皮滚烫，乔山血液里的酒精成分像是在翻腾，他左边眼皮睁开一小条细小的缝隙，眼白里全是猩红的红血丝，也不说话，只注视着不远处的海平面。
白介的跑车终于开到人鱼杂志屋的摄影棚边上停下，刚才被扔下车的助理也提前到了。
见白介下了车，光头助理立马踢了踢乔山躺着的那张沙滩椅想让他站起来，没想到乔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抱着手臂眼皮紧阖，一点要爬起来去拍摄的意思都没有。
跑车副驾驶的工作人员也下了车。
工作人员的镜头对准白介极臭的那张脸，拍了几秒钟后不经意让人鱼的鱼尾入镜了，立马慌乱地去拍远处正在假寐不愿意站起来拍摄的主编。
“唉，这些关系户怎么都这么难搞……一点职业精神都没有。”
好一会，光头知道弄醒乔山无望，小跑过来打算自己亲自上场拍摄这一期的人鱼杂志。
光头实际也是个国内知名摄影师，五年前甚至在国内大爆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销声匿迹，现在在给乔山打下手，人鱼服装屋门口那些奇葩的杂志海报就是出自他手。
白介下车后严严实实挡在自家鱼身前。
光头刚刚一米七五出头，一颗头锃亮无比，朝着白介道，“白介先生您好，我们主编肠胃炎犯了拍摄不了了，今天的拍摄全程就由我来，咱们先带着人鱼往摄影棚里走吧。”
摄影棚里有一个工作人员提前准备好的灌满了海水的巨大玻璃鱼缸。
“今天的拍摄有一部分内容会全程在水下进行，你水性还好吗白介先生。咱们这条人鱼性格还好吗，待会如果能够好好配合的话……”
光头突然窥见了白介身后的什么，一个歪头猛地钻到了白介边上，瞪大眼珠子盯着水里这尾人鱼，浑浊的眼珠子当即一亮。
“哎哟，这跑车不错。香车、美人，这可比里面那个破玻璃鱼缸好啊，干脆下午在这里拍得了。唉，你们几个，把拍摄装置都拿过来。”
白介脸色不大好看，转身去看自家鱼。
车里的人鱼像是因为黏在上身的衣服布料不大舒服，湿漉漉的深绿色头发还在悄无声息滴着水， 黏湿的t恤下摆因为湿掉黏湿紧贴在后腰腹的位置，大片白到刺眼的惨白肌肤暴露在居高临下的白介视线里。
人鱼埋在水里的鱼尾也不太摆动了，像是有点蔫。
自家鱼刚刚在跑车上的时候还好端端的，现在却突然蔫掉了。
光头身上有股子酒臭味，白介一下子误以为是这小子身上的臭味熏到人鱼，脸色有些阴沉下来，平时连他自己身上甚至都不会喷太骚包的香水味，就怕熏到自家鱼让他难受。
白介正要开口说话，想到什么的光头摄影师突然道，“白介，待会你可能要进水里跟人鱼一起拍摄，人鱼应该会听话配合拍摄的吧，能配合的话拍摄会更省事……”
白介被他一打岔，像是突然忘记自己刚才想说什么了，他想到了什么，甚至莫名其妙噎了一下，最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家人鱼，又面无表情瞥了摄影师一眼。
“行。你身上的酒臭味看起来熏到我的人鱼了，拍摄之前，麻烦你先去洗个澡。”
光头脸又青又红，立马迁怒于不远处的乔山，自己身上的酒臭味肯定是挨着他时沾到的！
白介自己也打算去洗个澡，刚才身上沾到了海蓝宝石工作人员身上的香水与脂粉味道，于是让自己的助理暂时照看一下人鱼，走到边上的备用更衣室去洗澡了。
更衣室里。
白介刚脱完衣服，手机里突然进了一个陌生电话。
节目组发的这个手机是完全切断跟外部的通讯功能的，偶尔有海蓝宝石的工作人员会打电话进来。
电话被接通。
电话那头的男性声线与白介的声线如同复刻，唯独语调听着更为冰冷一些，甚至没有任何语气起伏，像是在板着张脸在跟白介通电话的。
是他哥——白斳。
电话那头。
地下冷库。
握着手机的青年一张脸被地下冷库的冰气冻得霜白，是与白介如出一辙的五官身形，甚至连右眼下那点泪痣的位置都长得分毫不差，一张面皮俊美里裹挟着阴沉。
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愠怒。
“白介，我不是提前跟你说过了，节目会在你的酒店房间里装24小时隐藏摄像头，你昨晚为什么还当着摄像头的面做出这么恶心的事？”
“你可真是好样的，现在全网的人都知道你对着条鱼发情了。”
白介开了淋浴。
“还好吧。”
“哥，我不想参加这个破节目了，我想退赛。”
白斳像是早有预料白介会说出这种话，“退不了。”
“这档综艺不是你我或者任何资本能够随意操控的。”
白介在白斳话里捕捉到丝丝怪异，“什么意思，我又不是赔不起违约金。”
白斳道，“从你踏进人鱼基地的那一刻起，你就退出不了了，安分拍完，一个月后我接你出来。”
白斳说完，无情挂断了电话。
徒留白介一个人在浴室里低声骂了一句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