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风裹挟着血腥气,灌入乔锋灼热的肺部。他单膝跪地,汗水混杂着血污从下颌滴落,在冰冷的沥青路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身后那片吞噬了林晚宁的血色地狱已然消失,但那份粘稠的绝望感依旧缠绕在心头,沉甸甸的。体力与精神力的双重透支,让他此刻连站立都显得有些勉强。
承太郎站在他身侧,白色风衣的下摆纹丝不动,帽檐下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周遭。他的冷静像一块坚冰,暂时镇住了场面的混乱,但他同样能感受到乔锋状态的低谷,以及……另一股毫不掩饰的敌意正在逼近。
“找到你们了……”
一个带着奇异颤音,如同梦呓般的声音从街道拐角处传来。胡狸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周身弥漫着淡淡的、扭曲空气的金色光晕,与她眼中那非人的狂热金光相互映照。她脸上挂着迷醉而空洞的微笑,完全无视这末日般的景象,只锁定在乔锋和承太郎身上。
“方明大人的敌人……必须清除。”
乔锋强撑着站直身体,双拳紧握,指尖猩红色的引力线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他认得这种眼神——被某种力量彻底操控,失去自我的人。“方明派来的?”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厉色。
胡狸仿佛没听见他的问题,自顾自地抬起手,身后那戴着虚幻王冠的女性替身——【闪耀的女王】悄然浮现。“运动吧……直到生命的欢愉尽头!”
无形的波动跨越空间,瞬间没入乔锋体内!没有疼痛,没有冲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汹涌澎湃、几乎要撕裂他理智的运动冲动!内啡肽和多巴胺如同决堤洪水般在他神经系统中肆虐,带来极致的欣快感,也剥夺了他对身体的控制权!
“呃啊啊——!”乔锋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疯狂行动起来,不是攻击,而是毫无章法地奔跑、跳跃,时而用“太空摇滚”加重引力踏碎地面,时而减轻引力将自己抛向空中。动作狂乱,完全被生理本能驱使,体力正以惊人的速度燃烧消耗。
“乔锋!”承太郎眼神一凝,立刻判断出这是直接作用于神经系统的操控能力。他身形一动,试图绕过乔锋直取胡狸本体。
然而,【闪耀的女王】速度极快,再次挥手!“压力……绽放为力量!”
承太郎前冲之势猛地一滞!一股狂暴的怒意与焦躁毫无征兆地冲上头顶,心跳失控般加速,视野边缘泛起血红。这是极致的“压力”被强行诱发、放大!即便是他,在这生理层面的突袭下,动作也不得不出现片刻的迟滞,被迫后撤半步,全力对抗体内翻江倒海般的激素风暴。
“哈哈哈!动啊!跳啊!”胡狸欢快地拍着手,如同在看一场有趣的木偶戏,“看呐,他多快乐!这就是为方明大人献上的舞蹈!”
乔锋的疯狂运动已接近极限,嘴角溢出白沫,肌肉因为过度使用而剧烈颤抖,眼看就要力竭而亡。承太郎被那诡异的“压力”能力牵制,一时难以突破。
就在这时,胡狸似乎玩腻了,她看着濒临崩溃的乔锋,眼中闪过一丝恶作剧般的光芒,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哎呀呀,看来这位小哥撑不住了呢?好吧,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的替身能力说白了就是影响目标,对于健康运动甚至于性爱之类的元素,像你这种便是影响了你的运动是一种心理的暗示,想解除这快乐的运动吗?给你‘心上人’打个电话吧~只要听到她的声音,能力就解除了哦~”她说完,还俏皮地眨了眨眼,但那眼底深处只有冰冷的残忍。
“心上人”……这三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乔锋混乱的心神。在他那被疯狂运动和内啡肽淹没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的,只有林晚宁最后将他推出结界时,那决绝而苍白的面容。不是爱人,却在那生死与共的绝境中,留下了比爱人更深刻的烙印。而她……已经……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荒谬感,混合着生理上的极致亢奋,几乎要让乔锋疯掉。打电话?给一个已经逝去的人打电话?这分明是戏弄,是侮辱!可是……万一呢?万一这诡异的能力真的需要这样一个荒诞的仪式?万一……还有一丝渺茫到可笑的希望?
在狂乱的动作间隙,乔峰的手,颤抖着,不受控制般地摸向了自己的口袋。他的眼神充满了挣扎、痛苦和一丝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卑微的期盼。
承太郎看到了乔峰的动作,也听到了胡狸的话,他立刻意识到这极可能是个陷阱,想要出声阻止,但自身承受的“压力”干扰让他慢了半拍。
乔峰的手指,终于碰到了那冰冷的通讯器。他几乎是凭借着残存的本能和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用颤抖的手指,艰难地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却再也无法接通的号码——林晚宁。
他按下了拨通键。
将通讯器放到耳边,听着里面传来的、预料之中的、冰冷而规律的忙音——或者,更残忍的,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的电子提示音。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乔峰脸上那混合着亢奋与痛苦的扭曲表情,瞬间僵住。狂乱奔跑的动作戛然而止。所有的内啡肽带来的虚假欢愉,如同潮水般褪去,留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绝望。他站在原地,像一尊突然失去所有提线的木偶,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通讯器里那单调的忙音,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胡狸看着乔峰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荡,充满了戏谑和得意:“哈哈哈!笨蛋!当然是骗你的啊!真好骗!你以为这是童话故事吗?”
也就在乔峰心神失守,能力效果因胡狸的意志或许稍有松动,但更大的绝望笼罩他的瞬间——
“我的手机不知道去哪了,不过我来的很及时,不是吗?”
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幸运之星,带给我的朋友幸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