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盾上的文字缓缓消散，那行“持钥者……不可……损”像被风卷走的灰烬，只留下淡淡的光痕。颜洛汐的手腕还悬在半空，匕首尖离脉门仅一线之隔，可她没再往下压。血已经止不住地渗，顺着指缝滑落，在青石上滴出几朵暗红。
轩辕凌抱着小灵，目光始终没从她身上移开。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慕容尘靠在墙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残留的灼热感，眼神沉得像井水。
她收回手，慢慢站直。
“它怕我死。”她说，声音不大，却稳得像是从地底传来，“那就说明——我还活着，就有翻盘的机会。”
话音落下，她闭上眼，将心钥残片贴在眉心。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但很快，一股温热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系统的声音迟缓响起：【融合协议……未解锁……能量不足……】
“我知道你撑不住。”她低声说，“但这事，只能我自己来。”
她深吸一口气，掌心微光浮现，三件东西缓缓升空——一枚泛着幽蓝光泽的玉简，一块刻满古纹的青铜碎片，还有一缕缠绕如丝的银光，那是小灵出生时，自天外坠入她体内的生命共鸣。
风元素在指尖旋成细流，火元素则如蛇般缠绕手腕。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出，正中五物交汇之处。
轰！
一股狂暴的能量瞬间炸开，震得整条通道嗡鸣不止。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有千万根针从内往外扎。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却被她硬生生撑住。
“别动。”她对身后两人说，“接下来……可能会很吓人。”
轩辕凌眉头紧锁，手臂收紧，把昏睡的小灵往怀里又搂了搂。孩子呼吸平稳，眉心黑气已退，可那股阴冷的气息并未完全散去，仍像雾一样缠在周围。
颜洛汐再度闭眼，神识沉入体内。
她在找平衡点。
风太急会撕裂经脉，火太猛会焚尽根基，玉简中的远古记忆乱流冲击识海，青铜碎片则不断释放压抑千年的怨念，而那缕银光——小灵给她的血脉共鸣——是最脆弱也最坚韧的部分，稍有不慎就会断裂。
她不能输。
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
她在心里默念系统教过的口诀，调动残存的心灵感应，一点点校准五股力量的节奏。就像在暴雨中穿针，稍有偏差就是万劫不复。
额头沁出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混着嘴角溢出的血迹，在下巴处凝成一颗猩红。
“妈妈……”小灵忽然呢喃了一声，虽未睁眼，那只小手却无意识地抓住了轩辕凌的衣角。
这一声像是一道引线，点燃了某种更深的连接。
颜洛汐猛然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道金红交织的光纹。她双手合十，猛地一分——
“融！”
五股力量终于碰撞、缠绕、压缩，最终在她胸口凝聚成一团跳动的光核。那光不刺眼，却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连时间都像慢了一拍。
她的发丝无风自动，衣袂猎猎，周身浮起一层金红交错的光晕。地面裂纹中渗出的寒气靠近三尺便蒸发成白雾，连护盾上的铭文都微微扭曲了一下。
轩辕凌瞳孔微缩：“她……变了。”
慕容尘抬手按住石壁，感知着能量波动，低声：“不是变强那么简单……她是把自己的命，当成炉子烧了一遍。”
颜洛汐单膝跪地，右手撑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喘得厉害，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可嘴角却扬起一丝笑。
“疼是疼了点。”她喃喃，“但值了。”
她慢慢抬头，看向那层依旧悬浮的护盾。巨眼已不见，铭文恢复平静，可她知道，对方还在看，还在等。
等她下一步动作。
她撑着地面站起，双腿还在抖，可脊背挺得笔直。她抬起手，掌心朝上，一团金红相间的火焰静静燃烧，没有温度，却让空间微微扭曲。
“以前是我太小心了。”她说，“总想着怎么躲，怎么骗，怎么用巧劲。可现在——”
她五指一握，火焰骤然暴涨，又在下一瞬收回掌心。
“我现在明白了，有些门，非得撞开了才算数。”
轩辕凌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陌生了几分。不是因为那身气息，也不是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而是她身上那种东西——像是一座压了千年的大山，终于裂开缝隙，露出底下奔涌的岩浆。
小灵在梦中轻轻动了动，睫毛颤了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颜洛汐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又转为决绝。她一步步向前走，每一步落下，地面都泛起细微的波纹，仿佛承受不住她的重量。
三丈。
两丈。
她停在护盾前三步，抬起右手，掌心对准那层光幕。
“我不是来求你放行的。”她说，“我是来告诉你——钥匙，也能当刀使。”
话音未落，她掌心火焰猛然窜出，化作一道长鞭般的光刃，狠狠抽向护盾！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光与光相撞的瞬间，整个通道陷入死寂。护盾剧烈震荡，铭文疯狂闪烁，那张由符文构成的脸再次浮现，这一次，它不再笑，也不再审视，而是——皱起了眉。
像是第一次遇到无法掌控的局面。
颜洛汐的手臂微微发麻，虎口崩裂，血顺着指尖滴落。可她没退，反而往前踏了半步，将全身力量灌入手臂。
“你说我不能伤。”她冷笑，“可你没说，我能不能——毁了这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