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秋生说的话,颇有些不留情面。
先是诉苦的韩芷没了动静,随即谢明也摸不清他的意思。
斟酌着话语,后者试探道。
“杜先生,您的意思是,孙大正心里还有咱们?”
“我倒下之后,韩家被毕家打压的多狠,你们两个应该清楚。”
这事,韩芷与谢明再清楚不过。
如今的韩家,虽说依旧顶着三大家名头,但实则连最衰败时,都不如。
照这样下去,韩家被彻底除名,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见两人陷入沉默,杜秋生也给出了结论。
“如果我还没有醒来,韩家已经倒了,孙大正或许会投向毕瑞,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倾向韩家的。
咱们不能总想着,别人会始终保持忠诚,毕竟别人也有一大家子要养,也得继续生活。”
这话说的足够实在。
哪怕韩芷仍有意见,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见两人认可了这个观点,杜秋生笑了笑。
“别这么严肃,我既然醒来了,自然不会让你们吃亏,孙大正的事,我也会去处理,你们先休息吧。”
谢明到底三十有余,虽说还在壮年,但这段时间东奔西跑,身体也难免响起了警报。
见了杜秋生,他心底稍安,闲聊几句后,便独自走出了洋楼。
至于韩芷倒是不用动。
但她心里难免有意见。
将身子一扭,韩芷既不愿说话,也只当没看见杜秋生。
生着小脾气的前者,在杜秋生眼中看来,多少有些可爱。
绕到正脸,他乐呵呵道。
“生气了?”
见韩芷仍没有言语,杜秋生也不恼,只是跟着前者转了方向,始终看着韩芷双眼。
对视半晌,韩芷终究没忍住。
“你看我做什么!”
“我听说过熊猫,但一直没见过,难得见了实物,还不得好好看两眼。”
“你说谁是熊猫?”
杜秋生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别别扭扭的韩芷,回了自己的房间。
将镜子拿出来,对着后者照了照,他开口道。
“看吧。”
操劳之下,韩芷面色异常的差,虽说比之常人,相貌依旧优越,但双眼下浓重的眼圈,却怎么都盖不住。
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气呼呼回了卧房,将被子蒙在了头上。
杜秋生本想进屋安抚两句,却突然感觉到,有人走进了洋房。
修为晋升下,他只是稍稍凝神,便看清了来人容貌。
守在一楼的谢明,似乎有事找两人。
只不过没见人影,他也不好上楼找寻。
思索一瞬,杜秋生对里屋道。
“我先去处理事情,你好好休息。”
“哼!”
韩芷虽说还在生气,但声音之中,娇声已经大过不满,杜秋生挑了挑眉,也就不再多想,转而下了楼。
见了谢明,他开口道。
“怎么又回来了?”
“来给您送东西。”
言毕,谢明便将个木盒,放在了桌上。
“这是家主给我的,我们本来打算着,靠这些首饰,暂且支撑着生活,您既然醒了,我想这些东西,也用不上了。”
说到这儿,谢明笑了,笑容十分灿烂。
杜秋生将木盒打开看了一眼,面上并未随之浮起笑容,反倒转为了严肃。
能将韩芷逼到,需要卖首饰才能度日,韩家显然已经走入了绝境。
杜秋生甚至不需多想,就知道自己若是再没醒来,韩家会被拖到何种地步。
可谢明却明显没想这么多。
带着笑容,他继续道。
“今天孙经理借了我一百五十万,这笔钱得想办法还。”
“辛苦你们了。”
“不碍事,我是韩家的管家,为家里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倒是家主她,这段时间真的成长了很多。”
个中缘由,杜秋生清楚。
扛着毕家的压力,自然会有长进。
但这份长进的代价,就如同红星易手一样,不该由韩芷或是张蕾背负。
不愿再提这件事吗,他索性重新挑了个话题。
“笑面虎怎么样了?”
“血战过后,虎爷右腿就落下了残疾,整个人也颓丧不少,好在还有他练出来的门人陪着,但是人也阴郁了。”
闻言,杜秋生想了想,转而将目光移向了椅子。
随意掰下截木头,他递去道。
“把这个带给他,让他把伤腿贴着木头,每天两个小时往上,应该就能治好,再不行的话,我亲自去一趟。”
杜秋生的医术,谢明自然认可。
但他想不通,笑面虎的腿筋都被剥了,这么严重的伤势,靠截木头就能治好?
可看着杜秋生自信的模样,谢明又实在问不出口,只好把这件事压在心底,应了一声扭头离去。
杜秋生知道,后者在想什么。
但他并没有解释。
修为升至神农诀三重,即百草鉴一境,许多事已经不需遵循常理。
在别人看来,那就是截再普通不过的木头,至多用料好些。
可落在杜秋生手中,却能化作世间最灵的药引。
至于钱?
循着意识堕入神识中,看到的古籍记载,杜秋生剑指起手,又在落于椅身之时,拇指瞬息点向无名指。
灵力迅速掠过周身,化作一道灿金霞光,落在椅身。
下一刹,缺了一截的椅子,便从杜秋生指尖点按之处,一点点显出了灿金光泽。
恰在这时,韩芷也走了出来。
杜秋生刚醒,她就发了一通脾气,心中总是有些愧疚。
只不过韩芷走到楼梯口时,听到杜秋生与谢明的交谈声,心里稍稍纠结了片刻。
就是这么一迟滞,却让她看到了最为震撼的一幕。
一把实木制成的椅子,缓缓在韩芷眼中,彻底变了颜色。
单看色泽,这品相与足金,根本没有丝毫区别!
就算拿给外人看,恐怕也只是疑惑,为什么要把金子,做成这么个模样,而不是纳闷它的材质。
杜秋生哪能不知道,韩芷走到了不远处。
看着指尖成品,他略微笑了笑,回头看向了二楼。
“小芷,下来看看吧。”
“嗯。”
韩芷努力控制着气息,但手指触碰在椅身上那刹,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阵巨震。
“这手感!”
“怎么样?”
“起码我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金还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