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瘦如柴的庶民，哪里是贵族家丁的对手。
只是片刻，十几个村民便倒下一片。
有气无力的哀嚎。
蓝薇扭头看看身侧炎皇。
对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不让我们活啊！”
贵族家丁带着搜刮的东西扬长而去。
倒下的庶民互相搀扶着起身。
哭诉世道的艰难，生存的不易。
炎皇抬步走了上去，蓝薇赶忙跟上。
看见衣着整洁的大人，身后还跟着不少侍从。
刚刚起身的庶民又哗啦啦跪下。
庶民的眼神中满是小心，孩童的目光带着恨意。
“起来！”炎皇声音带了些干涩。
环顾四周。
田野荒芜，杂草丛生。
整个村庄，听不到一点生机。
“吴老二，快回去看看，你家妮子断气了！”
听闻此言，跪在地上的吴老二一跃而起，哀嚎一声，状若癫狂的冲回了破屋。
传来的干嚎声，让村落动容。
未几，吴老二抱着怀里小小的一团，出现在众人视线。
“征粮！征粮！”他又哭又笑，“给，征去吧！”
面对往日畏惧的官人，吴老二毫无惧色。
抱着孩子往对方身前送。
“不是征粮吗？”
“怎么不要？”
“呵呵……”
“孩子死了，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该死的是君主！是那些贵族老爷！俺的孩子有什么罪！”
疯疯癫癫的汉子嘴里嘟囔着。
“闭嘴！”村长吓了一跳，忙低声呵斥。
“俺不怕死！”
“要是独夫敢出现在俺面前，俺要生吃他肉！”
“俺可怜的妮子，生下来没吃过一顿饱饭……”
“这位大人，他……他疯了！”村长叩首，“说的都是疯话！”
“汝等遭遇，皆因那华夏蛮夷之主造就，何必怨恨君主？”炎皇似是自语的问话。
“胡说！”一个孩子突然出声，“华夏族没有收我们一粒粮食！”
“也没有派兵士来家里抢！”
“每次征粮的都是君主手下的贵族！”
“君主死了，俺们就有活路了！”
周围的庶民神色麻木，似乎已经认了命。
炎皇欲言又止，他有些恍惚，不敢表明身份。
即便这些庶民大风都能吹倒。
出了村落。
蓝薇宽慰道：“君上切莫因为庶民只言片语而心存不悦。”
“他们哪里知道，您征收粮食，是为了维持军队，侍奉祖先、神灵。”
“可吾若是死了，炎地万民怕是会拍手称快……”
“君上！”蓝薇正色道，“不知，您敢不敢去隔壁新政的土地上，瞧一瞧？”
炎皇蓦然回神。
发现对方脸上是一副完全陌生的表情。
而跟在自己身后的卫队，有多半站在了对方身后。
“尔等何为？”炎皇诧异道。
“君上固执己见，使得万民倒悬！”亲卫统领出声道，“如今天命所弃，非人所迫，是君上无德！”
“尔等要背叛吾？”
“何来背叛！”蓝薇打断道，“他们只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您为万民所弃，还不明白吗？”
“再问一次，敢不敢随我去隔壁县邑一观？”
“您什么都知道，知道隔壁庶民安居乐业，却不敢亲自去看看！”
“没有勇气面对现实，还沉浸以往辉煌，哪有半点曾经共主的气度。”
“算了！”蓝薇摆摆手，“随我出境！”
言罢，她当先而行。
身后士卒恭敬跟上。
这些人的亲眷早已转移出境，全在苏毅安置的新村里。
“站住！”炎皇从愕然中回神，“他们……他们凭什么听你的？”
“我的女儿，是华夏君主的正妻！”
“你的女儿？”炎皇又陷入更大的震惊。
蓝薇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荡妇……站住！”
“拦住她！”
炎皇呵斥，跟在身后的随从却不敢动弹。
对方人更多，他们上去不是找死。
巨大的疑问涌上心头。
这个女人，居然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
更要命的，她还是蛮夷酋长的正妻。
若不搞清楚来龙去脉，他死不瞑目。
一瞬间，诸多怀疑涌上心头。
难道就是这个装作善良的阴险女人，帮助她的女婿，篡夺了他的天下。
“站住！”
炎皇迈开大步追赶。
身后的卫兵对视，跟了上去。
…
与炎地东部接壤的，是顾县。
顾首领，本系炎皇手下大臣。
见炎皇大势已去，抛下官职，回了领地，施行新政。
“顾侯！”边境，苏毅坐在一处石头上，招呼道，“卿不必拘束，我们早有渊源。”
君主车驾突然来访，顾钧忙率领大小官员迎接。
这是他顾地施行新政以来，君主的第一次巡视，怎敢怠慢。
“臣下记得，未曾去往天府朝见。”顾钧疑惑道。
“吾与卿家长子，有过一面之缘！”苏毅又道。
“哦！”顾钧恍然，“犬子在学宫，给君上添乱了！”
苏毅摇摇头：“寡人说的，是卿家嫡长子，顾峰。”
顾钧面色不改，仍带着笑。
“逝者已矣，如今臣下一心培养次子，君上不提起，下臣都要遗忘了。”
苏毅抬眼看去。
顾钧微微低头。
苏毅明白，对方心里清楚真相。
即便不确切，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如今顾地兴盛，未来还要仰仗卿细心治理。”
“治大郡如烹小鲜，卿又曾在炎皇手下做事，治理经验丰富，一定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个好榜样。顾氏一脉，延宗续嗣想来不难。”
顾钧只觉冷汗爬上了脊背。
忙连声答应。
“臣下一定恪守本分！”
“善！”苏毅点点头。
这时，停在路旁的豪华马车上，下来一人。
顾钧只一眼，就看出些许端倪。
“能认识？”苏毅见对方神色，出声问道。
顾钧忙摇头。
“无妨，卿即道来！”
“臣下觉得，这位夫人与……与炎皇宫中蓝妃……有些相像。”
“一定是臣下的错觉。”
“不！”苏毅道，“她就是蓝妃的女儿。”
顾钧吞吞口水，再次打量一身华服的姚羽。
对方年龄与自己长子相仿。
那时蓝妃确还未进宫。
想到这里，顾钧更不敢多言。
君主夫人地位尊崇。
他怎么敢言明是其母私下所生。
一时又觉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