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
苏白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紧接着，温热而柔软的唇瓣，带着雨水的冰凉和泪水的咸涩，重重地印了上来。
孤注一掷的冲撞与不顾一切的索取。
“唔......”
苏白闷哼了一声，想要挣脱，可环在他脖颈上的手臂收得更紧，盘在他腰间的双腿也夹得更用力，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
冰冷的雨水还在从两人身上滴落，可身体相贴的地方，却有一股热量不受控制地升腾起来，迅速蔓延。
这股热量，驱散了暴雨带来的寒意，融化了他心中凝结的坚冰，也烧掉了他脑中最后残存的理智。
他托着她的手，不知何时，从被动的支撑，变成了主动的环抱。
许久。
久到车站大厅的灯光都变得有些恍惚。
顾雪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他，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急促地喘息着。
她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波流转，水光潋滟，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悲戚。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白，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最终绽开一个明媚灿烂的笑容。
“嘿嘿。”
她笑出了声，纯粹又满足。
这一下，是真的感觉回到了当初在星明城的时候了。
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夏天，蝉鸣声声。
那个时候的她，也总是这样，做了什么小小的恶作剧之后，便会露出这样得意的笑容，等着他无奈又宠溺地摇头。
苏白看着她的笑脸，眼神中最后一点冰霜也融化了，变得格外柔和。
他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当初就是这样，该有多好。”
他低声感叹，有些怅然。
也许，后来的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也许，他们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嗯？”
抵在他额头上的顾雪芙发出一声不解的鼻音，“苏白哥哥，你在说什么？”
这一声“苏白哥哥”，软糯又亲昵，瞬间将苏白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摇了摇头，笑了。
那些没有发生过的事，人总会在心里不断地去美化它，用想象为它披上最完美的外衣，好让自己相信，后来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不合格的参照物。
我们怀念的，真的是那条未曾选择的路吗？
不。
我们只是在怀念那个站在岔路口，对未来充满无限可能的自己。
那条路有多美好，不在于它本身，而在于它代表了我们所有未能实现的另一种可能。
那是人生画卷上，最大的一片留白，任由我们在失意时，用最绚烂的色彩去填补。
真正的残酷在于，你以为你怀念的是那个人，是那段旧时光，但拨开层层滤镜，看到的或许早已不是那个人本身，而是自己投射在旧时光里的倒影。
她是你未竟的梦想，是所有用“如果”开头的故事，是那个曾经纯粹，天真，敢于倾尽所有的自己。
可......
苏白看着眼前这张巧笑嫣然的脸，心中的那点怅然缓缓消散。
我已经不需要了。
我已经不需要再去回望那片虚幻的风景，不需要再去为那些“如果”而感到遗憾。
因为如今我的身边，已经有了足够让我付出全部真心去守护的人。
当然，也包括你......
苏白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忽然轻轻拍了拍。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眼神却变得清明而戏谑。
“梦言，玩够了没有？”
话音落下的瞬间，世界停了下来。
顾雪芙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围的一切开始破碎。
耳边喧嚣的雨声戛然而止，车站大厅嘈杂的人声与广播凭空消失。
眼前惨白的灯光扭曲拉长，最后化作一道道流光。
抱着他的“顾雪芙”，身影开始变得透明、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
画面天旋地转，最终重新稳定下来。
苏白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宽敞而明亮的列车车厢内。
车窗外是飞速倒退的夜景，城市的光带被拉成一条条绚丽的彩虹。
车厢内灯光明亮柔和，规律的“哐当”声填充着安静的空间。
他还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个女孩的双腿盘在他的腰间，双臂环着他的脖颈。
只是，对面站着的女孩，已经从顾雪芙，变成了沈梦言。
一头俏丽的粉发，几缕发丝调皮地翘着。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泪痕，只有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她咂了咂嘴，粉嫩的舌尖轻轻舔过唇瓣，有些意犹未尽，刚才那一吻，她品出了别样的味道。
“啧啧，回味无穷啊，苏白哥哥。”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用幻境中顾雪芙才会用的语调，软绵绵地喊出那个称呼。
苏白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额角的青筋在跳动。
他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按在沈梦言的头顶，然后稍一用力，就将这个树袋熊一样的挂件从自己身上剥了下来，稳稳地放在了对面的座位上。
“坐好。”他开口，“别闹了。”
“我哪有闹？”沈梦言不服气地鼓了鼓腮帮子，双腿在座位上晃荡着，“我这是在帮你重温旧梦，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苏白懒得理她，径直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城市灯火。
“算算日子，咱们在北极击败顾雪芙，已经过去整整一年了吧？”
苏白“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一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这一年里，他们几乎走遍了蓝星的每一个角落。
从极北的凛冬城到瀚海城的无尽沙漠，从天龙城到南部地区的原始丛林。
苏白用绝对的力量，让那些曾经令人类头疼不已的异兽，都成了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该看山的看山，该守林子的守林子，一些灵智较高的，甚至还在偏远地区开起了快递驿站和特色农家乐，生意居然还不错。
如今的蓝星，迎来了有史以来最和平的年代。
哪怕是在人类文明尚未与异兽接触的古代，那些国与国之间的纷争，都比现在要血腥得多。
可这种宏大叙事下的和平，并不能完全抚平个体内心的褶皱。
就像刚才。
那场暴雨，那个车站，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顾雪芙......
一切都太真实了。
真实到苏白在幻境破碎的那一刻，心脏都出现了短暂的抽痛。
“喂，别装死啊。”沈梦言又捅了他一下，身子凑了过来，小声地在他耳边问，“刚才那个场景，真的不是你心里最渴望的结局吗？”
她的气息温热，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吹得苏白耳朵有些痒。
他偏了偏头，拉开一点距离。
“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