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眉头紧皱着,脸上带着痛苦的神色,喃喃自语: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吗?因为我没有娶顾平安?可我明确的跟她说过,我们之间只是革命友谊,没有男女之情。可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就算是爱,爱一个人竟然能到这种地步吗?不顾一切地毁灭?”
秦盈伸手覆上他攥着报告的手,触到他掌心凸起的茧和微微的颤抖。
“这不是你的错。”
她轻声说:
“是他们的执念太过疯狂。”
傅寒洲死死地捏着报告,几乎要将它揉碎:
“我实在不理解她这种偏执的爱和依赖从何而来!”
秦盈看着被他揉的不成样子的报告,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案例的分析结果,下意识得说道:
“我曾经看过这方面的报道,她这种感情是一种“时代创伤下的情感畸变综合征”。是在长久压抑的情感下导致的极端行为,她对你,是缺失自我的理想化投射;对林昭,是代偿性心理防御……”
说到这里,她微微歪头沉默了一会儿,傅寒洲感觉她好像话没说完,挑了挑眉:
“你倒是解释解释,自己琢磨什么呢?”
秦盈回神,神色郑重,眉毛鼻子却皱到了一起:
“我在想,顾平安一个大小姐,不应该呀,她怎么会缺失自我?她应该是最自我的吧?”
傅寒洲也沉默了,虽然他和顾平安从小一起长大,但对她的家庭了解的并不多。
她为什么会这样,他也说不清楚,在人前,顾平安总是八面玲珑,进退有度,谁见了不说一句端庄得体?
可是,这如果是她执念的根源----没有自我!?
他心里好像隐隐的有种猜测。
但如今,顾平安再怎么疯也已经抓到监狱里去了。
林昭的事情才是最棘手的!
他克制自己继续想下去:
“我们必须尽快解决。”
他突然抓住秦盈的手腕,力道大的惊人:
“如果林昭是个可以为了顾平安不顾一切疯子,那顾平安在监狱里也可以远程指挥,所以,举报不管用的时候,接下来他的举动会更疯狂……”
他没有说下去,秦盈已经听明白了。
他突然将她抱在怀里,胳膊如铁链般箍着她: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文工团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却没人觉得不对劲。”
白炽灯忽然刺痛了秦盈的眼睛,她望着傅寒洲发红的眼眶,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总是冷静的男人,此刻眼底翻涌着近乎恐惧的情绪——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她。
秦盈突然扑进他怀里,鼻尖撞上他胸口,消毒水混着傅寒洲特有的味道冲进鼻腔:
“我没那么容易碎!”
她的声音发颤:
“上次手术是我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现在换我……”
“可危险是冲着你来的。林昭现在就像一把上了膛的枪,而顾平安随时会扣动扳机。”
他的眼底翻涌着恐惧与自责:
“因为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卷进来, 我……”
傅寒洲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心跳声透过布料急促地传来,语气不容置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能再让你,暴露在这种……病态的注视下。”
秦盈的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衣服,仰头吻住他颤抖的嘴角,傅寒洲的身体瞬间僵硬,热情地回应着她,喉间溢出一声叹息,随即用更大的力气将她揉进怀里。
窗外的风突然卷起窗帘,梧桐叶的影子在他们交叠的皮肤上摇晃,将满室的呼吸声染成灼热的红。
*
傅寒洲的伤口这两天已经不怎么渗血了。
小成得到通知,文工团要对这次任务里负伤的战士送温暖送慰问。
这次回来,不只是傅寒洲受伤了,还有别的战士,不过只有他最严重。
当时就是为了保护战友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从他回来一直被各种事情干扰着,秦盈还没有问过具体情况。
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心情有些复杂,当初他去执行任务,都是因为她。
九死一生回来,如今这件事情她不容忽视,忍不住问:
“你当时为什么非要去?”
她坐在床边,却不敢去看他。
“你终于愿意提了?”
傅寒洲靠坐在床上,倾身逼近她面前,呼吸灼热:
“小提琴的秘密?出国名额的犹豫?魏卓澜的纠缠……”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以为你要走。”
他垂下眼眸,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自嘲的苦涩:
“踩下是雷,前方是子弹,我甚至在想----死在你手里,也算求仁得仁,所以子弹打过来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没有见你最后一面的遗憾。”
秦盈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
“所以在手术台上,你拼了命也要活下来。”
“我拼尽力气想见你最后一面,但是恍惚间听到你撕心裂肺的哭喊……所以我不敢死了,你哭成那样,我怎么忍心……”
傅寒洲颤抖地抚上她的脸,现在你告诉我:
“你把我救活,就要负责到底!”
秦盈别过脸,喉头像堵了棉花。
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尽管她心里一直不去正视,但是,这个世界是虚构的,有一天她还是要走的。
“傅寒洲。”
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自然:
“如果这个世界消失了,或者我消失了,你要好好活着……”
傅寒洲瞳孔骤缩,一把将她抓到怀里,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身,胸腔因为害怕剧烈的起伏着,每个字都带着咬牙切齿地意味:
“秦盈,没有那么容易的事,想走便走,想留便留,就算这个世界是虚幻的,我也要把余生赌在你身上。”
傅寒洲抵着她的额头,语气近乎威胁:
“听好了----”
他重重地吻住她:
“永远别想离开我。”
小成的敲门声惊醒了病房内激吻的两人,秦盈红着脸从傅寒洲的怀里退出来。
他看着她春潮荡漾的脸,心情莫名的不错,连带着对小成的打扰也少了几分火气。
“进来。”
小成走进来,郑重地说道:
“团长,文工团的慰问队伍马上就要到了,首长指示,在医院的空地上举行一个简短的慰问。”
秦盈看了傅寒洲一眼,要不是这几天他老是乱动,操那么多心,他其实也该出院了。
伤口长得是真慢。
“知道了。”
傅寒洲坐起身,准备穿衣服。
小成默默退了出去,秦盈上前帮他整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