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那张泛黄的值班表副本的瞬间——不是那晚出现血字的那张,而是五年前同期使用的旧表——异变陡生!
值班表仿佛变成了一个漩涡,强大的吸力将她拖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她像一片羽毛,在时间的碎片中翻滚。
她看到一个场景:深夜的护士站,姐姐周晴穿着护士服,脸色苍白而决绝,正快速翻阅着值班表,然后用一种特殊的药水涂抹掉“林夜”后面的签名,又匆匆写上一个陌生的化名。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愧疚?
景象破碎,另一个场景接踵而至:一间充满未来感的实验室,一个穿着白大褂、眼神狂热的陌生中年男人(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张超教授),正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前。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脑波图谱。张超对着话筒低沉地说:“……执念,是最强大的能量。采集它,编码它,就能创造出最完美的人格克隆体……‘盲盒’计划,将是人类意识进化史上的里程碑!” 屏幕上闪过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周绾惊恐地认出,其中几个轮廓与她自己在镜中的影像极其相似!
景象消散,周绾跌坐回冰冷的停尸房地面,浑身被冷汗浸透。记忆碎片的信息量巨大而骇人:姐姐在试图掩盖林夜的存在?张超教授在用人的“执念”进行某种可怕的“人格克隆”实验?而“凶宅盲盒”是这个实验的一部分?那些死者脑中的dNA片段……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她:如果那些克隆体源自某种“母本”,那母本是谁?姐姐的钢笔、与她锁骨芯片共振的条形码、那些与她相似的克隆体轮廓……
就在这时,那支一直安静待在她口袋里的量子钢笔突然剧烈震动,笔尖自行伸出,渗出的暗红液体不再是墨水,而更像是……液态的脑脊液?那些液体在空气中奇异地悬浮,凝聚,最终拼凑成那个“量子玫瑰”的图腾,图腾中心,赫然是她锁骨上那个条形码的放大投影!
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手术刀般剖开了她的意识:她,周绾,可能根本不是自然出生的人。她是克隆体!是姐姐周晴的克隆体?还是某个未知存在的复制品?代号L007.5?一个……残次品?所以她的dNA会出现在那些可能同样是克隆体的死者身上!而她那植入锁骨的芯片,或许根本不是普通的身份标识,而是某种……控制器或者追踪器!
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姐姐知道吗?张超教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林夜,那个失踪的医生,是受害者,还是……关键?
周绾没有时间消化这颠覆性的认知,新的危机已然逼近。她发现值班表上,原本空白的位置,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更多名字,其中包括陈默,以及几个她隐约觉得眼熟、似乎是医院工作人员的名字。而每一个名字的出现,都伴随着一起新的“意外”或“自杀”。死亡的网络正在收紧。
她意识到,张超教授的“人格克隆”系统需要一个庞大的执念能量来源,而医院,这个充满生死、遗憾、未竟愿望的地方,无疑是一个绝佳的“采集场”。那张值班表,或许就是一个筛选和标记“养料”或“实验体”的终端。签名,或者被系统标记,就意味着被纳入这个可怕的程序。
她必须找到张超,必须阻止这一切。利用钢笔与芯片的共振,以及从姐姐遗物和记忆碎片中拼凑的线索,她追踪到市郊一座废弃的生物科技研究所。
潜入研究所的过程如同噩梦。幽深的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类似胶囊旅馆的透明舱体。每个舱体内,都浸泡着一个赤裸的人体,男女老少皆有,他们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表情或痛苦或麻木。更令人作呕的是,这些人的面容,都在不同程度上与周绾本人有着令人不安的相似!他们是L001、L002……她是L007.5。这些都是她的“兄弟姐妹”,是张超克隆实验的产物,是“凶宅盲盒”里消耗品的来源。
在研究所的最深处,她终于见到了张超。他不再年轻,面容憔悴但眼神闪烁着近乎疯癫的光芒。他的胸腔位置异常地隆起,透过敞开的实验袍,可以看到皮肤下嵌着一个由某种暗红色、仿佛仍在微微搏动的组织构成的复杂机械装置,像是一颗由无数小块拼凑而成的心脏。
“你来了,L007.5。”张超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欣赏实验品的语气,“我一直在等你这个‘漏洞’自投罗网。”
“漏洞?”
“系统运行需要稳定,但也需要一点点的‘不确定’来进化。你,周绾,或者说,承载了周晴最强烈执念——也就是保护欲和愧疚感——的克隆体,是唯一一个在清除程序中存活下来的‘残次品’。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bUG,但也是一个绝佳的研究样本,让我能观察执念在极端压力下的变异。”他轻抚着胸口的机械核心,“至于林夜……他是我最初、最完美的作品,也是系统的基石之一。可惜,他产生了不该有的自我意识,试图反抗。你姐姐周晴,那个愚蠢的女人,竟然想帮他……所以,他们只好一起‘被失踪’了。”
张超宣布,周绾这个“漏洞”已经失去了观察价值,系统需要清除她以维持纯净。“清除程序启动。”他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按钮。
霎时间,研究所内警报尖啸,红灯旋转。周绾周围那些浸泡着克隆体的舱门纷纷滑开,粘稠的营养液倾泻而出。那些赤裸的、面容与周绾相似的克隆体,睁开了空洞或无神的眼睛,动作僵硬地从舱体中爬出,像潮水一样向周绾涌来。她们是被程序控制,前来抹杀本体的武器。
周绾陷入重围,绝望地挥舞着手中那支量子钢笔,笔尖划破克隆体的皮肤,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类似墨水的暗红液体和细小的数据流。就在她力竭之际,一个身影猛地从侧翼冲入战团,动作矫健地击退了几名靠近的克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