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们接下来去哪？”
王九紧赶两步，与白慕并肩而行，高大的身影在林间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片刚刚脱离的密林边缘，早已空空如也。
那三位如同鬼魅般的影卫前辈，已然再次融入了无处不在的阴影之中，踪迹全无。
以他们的境界修为，若存心隐匿，即便是白慕，也极难轻易捕捉到他们的气息。
白慕的脚步不疾不徐，修长的手指依旧抚弄着怀中狼崽子颈后最柔软的绒毛，小家伙舒服地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他目光平视前方虬枝盘结的古树林，声音低沉地抛出一个问题，却并非回答王九的询问：
“苍云城那边……现下状况如何？”
王九闻言，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神情立刻转为肃然。
他迅速在脑中整理着最新的情报，沉声汇报：
“回禀老大，苍云城内的白家本家，经过前番雷霆手段，表面上的动荡已基本平息。
那些跳得最欢、牵扯较深的族人，都已被严密控制起来，掀不起风浪了。
只是……”
他略微迟疑，眉头微皱。
“长老会那边……似乎还在争论不休，迟迟未能对后续处置和如何肃清余毒……达成最终的决议。”
“呵。”
白慕口中溢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那笑声里没有温度，只有洞察一切的讥诮。
“连祖地都有人敢兴风作浪，捅出这么大的篓子，这帮老家伙居然还在那里磨磨蹭蹭，议而不决？
看来……这背后牵扯到的‘大鱼’，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多，还要深啊。
这潭水，浑浊得很。”
他目光深邃，仿佛穿透了万里之遥，看到了苍云城长老会那争执不休的殿堂。
王九心头一跳，看着白慕那冷峻的侧脸，忍不住脱口而出：
“老大，你……你不会是打算再亲自回一趟祖地吧？”
想到白家祖地那错综复杂的局势和盘根错节的势力，王九就感觉一阵头大。
上次白慕回去，虽然以雷霆之势压下了风波，但也搅动了无数暗流，更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好在，白慕缓缓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聚焦在眼前苍茫的古木之上。
“不去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断。
其实，若非天火教会这条线索突兀地浮出水面，牵扯到他手中的灵刃红颜，他还真有几分心思再回祖地一趟，彻底把那潭浑水搅个天翻地覆。
上次回去，时间仓促，如同蜻蜓点水，只在祖地核心区域停留了短短数日，便不得不匆匆离开。
出来后更是马不停蹄，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就近乎“潜逃”般地搭乘飞辇离开。
而那次匆忙的祖地之行，不仅导致了自家四叔意外负伤，更是直接促使了白煜那个胖子被“发配”出门历练……这些，都算得上是代价。
“就在此地，”白慕的目光扫过四周那些需数人合抱、树皮斑驳如龙鳞的参天古树。
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带上几日，然后……回家。”
“回家？”
王九眼睛一亮，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如释重负的笑容，
“老大，要我说，咱们今日就能动身！
有那三位前辈在暗中护持，回程路上必定是风驰电掣，安全无虞！
保证……”
他正想拍胸脯打包票，却见白慕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王九后面的话自动消了音。
白慕没有接话，而是径直将怀中那只睡得迷迷糊糊、身体软乎乎的狼崽子，像递个暖手炉似的，塞到了王九怀里。
“其他的，以后再说。”
他言简意赅，随即抬手指了指头顶上方那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这几天，就住上面。”
“住……住上面？”
王九下意识地抱紧了突然被塞过来的毛团，一时没反应过来，仰头看着那高耸入云、枝杈横生的巨大树冠，满脸茫然。
“老大，这……怎么住？”难道要在树杈上搭帐篷？可这古树参天，枝干离地少说也有十几丈高啊！
白慕已经转身，目光在几棵格外粗壮、枝干虬结如平台的古树间逡巡，仿佛在挑选合适的“落脚点”。听到王九的疑问，他头也没回，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自己找棵顺眼的树，打个洞。安静点，别来烦我。”
王九：“……”
他抱着暖烘烘、毛茸茸的狼崽子，僵在原地，仰望着那些需要仰望的巨大树干，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打洞？
用拳头？还是用头？老大，您确定这是人……干的事？
一股混合着荒谬、错愕和浓浓无奈的情绪，瞬间涌上了王九的心头。
他低头看看怀里懵懂睁开眼、无辜地“嗷呜”了一小声的狼崽子，又抬头看看已经开始物色“树屋”位置的白慕，最终只能认命地叹了口气。
得，老大说打洞，那就……想办法打洞吧！
谁让他是老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