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枢城的灵脉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时,杨辰正在天枢殿整理断脉者的遗物。那是块布满裂纹的星图石,石上的纹路突然亮起,在地面投射出张复杂的阵图——阵眼直指东境的“悬空寺”,而环绕阵眼的,是九州所有灵脉节点的位置。
“是‘锁脉阵’。”沈清辞的银辉从冰晶中涌出,与星图石的光芒交织,“断脉者生前布下的最后杀招,要用悬空寺的‘佛骨舍利’作为祭品,将九州灵脉彻底锁死,让大地变成寸草不生的荒漠。”
更令人心惊的是,阵图上标注的启动时间,就在三日后的子时——那是悬空寺百年一遇的“佛骨显圣”之日,届时会有上万信徒前往朝拜,他们都会成为锁脉阵的“生祭”。
“他连自己死后的事都算计好了。”李肃看着阵图上闪烁的红点,拳头捏得发白,“悬空寺的僧人根本不知道舍利被动了手脚,还在为显圣大典做准备。”
悬空寺建在东境的悬崖上,寺内的佛骨舍利据说是上古高僧圆寂后留下的,能镇压一方戾气。断脉者显然早就对舍利动了手脚,在里面嵌入了“锁脉符”,只等显圣之日,借信徒的愿力激活阵法。
“不能让他得逞。”杨辰将星图石收入怀中,归墟剑的金白剑气在殿内流转,“李肃,你带玄铁卫伪装成信徒,混入悬空寺,暗中疏散百姓。清辞,你用月仙本源探查舍利的位置,我们在子时前毁掉锁脉符。”
东境的山路比想象中更险,悬崖上的石阶覆着层薄冰,稍不留意就会坠入深渊。杨辰和沈清辞(以银辉形态附在冰晶中)借着夜色潜行,远远就看到悬空寺的灯火如繁星般闪烁,寺门前的广场上,已挤满了等待显圣的信徒。
“舍利在大雄宝殿的琉璃塔下。”沈清辞的银辉勾勒出寺内的轮廓,“但周围布着七重‘幻阵’,阵眼由七个假僧人看守,他们的念珠里藏着毒针。”
这些假僧人是断脉者生前培养的死士,脸上涂着与真僧相同的戒疤,手里的念珠转动时,会散发出能让人产生幻觉的香气。李肃带着的玄铁卫刚靠近大雄宝殿,就有人陷入幻境,对着空气跪拜,嘴里喊着“太祖显灵”。
“是‘迷心香’。”杨辰用归墟剑劈开迎面而来的香气,金白剑气在信徒中扩散,唤醒了陷入幻境的人,“捂住口鼻,这香气能勾起人的贪念和恐惧。”
他纵身跃上琉璃塔,塔身上的浮雕突然活了过来,化作狰狞的恶鬼扑向他。这些恶鬼其实是信徒们的负面情绪所化,被幻阵放大后极具攻击性。杨辰没有硬拼,只是让归墟剑的银辉流淌,恶鬼触到银辉,竟渐渐变回温顺的菩萨像——那是瑶光仙骨的净化之力,抚平了人心的躁动。
“断脉者的计谋,从来都是利用人心。”沈清辞的声音在冰晶中响起,“他知道悬空寺的信徒大多心怀执念,有的求富贵,有的求长生,这些执念就是幻阵的养料。”
琉璃塔顶层的琉璃罩内,佛骨舍利正散发着柔和的金光。但在银辉的映照下,能看到舍利表面缠着层极细的黑线——那就是锁脉符,正随着信徒的祈祷微微颤动,吸收着愿力。
七个假僧人突然从暗处窜出,念珠化作毒针射向杨辰。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经过严格训练,毒针上的黑气与断脉者的戾气同源,触到皮肤就会让人全身麻痹。
“清辞,破阵!”杨辰的归墟剑舞成光轮,挡住毒针的同时,金白剑气刺入地面,在塔顶层布下反制阵。银辉顺着剑气流淌,七个假僧人的念珠突然炸裂,幻阵的光芒瞬间黯淡。
“不可能!”为首的假僧人目露惊恐,“锁脉阵是断脉大人耗尽心血所创,怎么会被你破解?”
“因为他算错了一样东西。”杨辰的剑气抵住他的咽喉,“信徒的愿力,不是只有贪念和恐惧,还有向善之心。”
他抬手指向广场,那里的信徒们在玄铁卫的引导下,正互相搀扶着撤离。有个瞎眼的老婆婆摸着身边的孤儿,轻声说:“显不显圣不重要,孩子能活下去就好。”她的话音刚落,琉璃塔上的金光突然变得更加温暖,锁脉符的黑线竟开始消退。
“这……这是……”假僧人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想过,信徒的愿力还能净化断脉者的符咒。
子时将至,悬空寺的钟声突然响起。琉璃罩内的舍利剧烈震颤,锁脉符的黑线重新蔓延,甚至比之前更粗——断脉者的残魂在做最后的挣扎,想强行激活阵法。
“就是现在!”杨辰的归墟剑刺入琉璃罩,金白剑气精准地缠上舍利表面的黑线。拉扯间,舍利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东西——不是佛骨,而是半块苍梧部的灵脉玉,玉上刻着断脉者的星纹,正是锁脉阵的核心。
“原来如此。”沈清辞的银辉包裹住灵脉玉,“他用灵脉玉仿造舍利,既不会被僧人发现,又能精准引动灵脉。好深的算计。”
灵脉玉在剑气与银辉的拉扯下发出刺耳的嗡鸣,断脉者的声音从玉中传出,带着疯狂的不甘:“我算好了一切!幻阵、死士、信徒的执念……为什么还是赢不了你?”
“因为你算计的是仇恨和贪婪,却忘了这世间还有守护和牺牲。”杨辰的声音穿透玉鸣,“李肃,带最后一批百姓撤离!”
李肃的吼声从山下传来,最后几个信徒正被玄铁卫护着冲下石阶。广场上空无一人时,杨辰突然将灵脉玉抛向空中,归墟剑的金白剑气与沈清辞的银辉同时爆发,在塔顶凝成巨大的光球。
“不——!”断脉者的残魂发出最后的惨叫。
光球炸开,灵脉玉的碎片化作漫天光点,融入东境的灵脉。锁脉阵彻底瓦解,九州各地的灵脉监测仪同时发出悦耳的鸣响,原本黯淡的灵脉节点,重新亮起了光芒。
琉璃塔在爆炸中安然无恙,舍利的金光比之前更盛,广场上的石阶缝隙里,竟钻出了嫩绿的草芽。杨辰站在塔顶,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冰晶在掌心泛着暖光。
“他终究是输了。”沈清辞的声音带着释然,“计谋算尽,却算不透人心的向善。”
下山时,他们遇到了那个瞎眼的老婆婆。她正摸着草芽笑:“菩萨显灵了,你看这草,多嫩啊。”杨辰突然明白,断脉者最致命的算计,是低估了普通人对“生”的渴望——这份渴望,比任何仇恨都要坚韧。
悬空寺的僧人在清理幻阵残骸时,发现了七个假僧人的日记。其中一本写道:“断脉大人说,等锁脉阵启动,我们就能成为新的九州主宰。”但最后一页,却被人用指甲刻着:“我想回家,我娘还在等我收麦子。”
李肃将日记递给杨辰,眼眶有些红:“他们也是被利用的可怜人。”
杨辰望着东境的田野,那里的麦苗在灵脉复苏的滋养下,正抽出新穗。他想起星图石上的阵图,再精密的算计,终究抵不过一颗向往安宁的心。
归墟剑的剑穗轻轻晃动,冰晶与剑身上的纹路交相辉映。远处传来信徒们的歌声,那是感谢菩萨的歌谣,却不知真正化解危机的,是他们自己心中的善念。
断脉者的计谋确实算尽了天时地利,却唯独算漏了“人和”。或许,这就是所有阴谋最终的结局——当算计遇上人心的光明,再精密的布局,也会土崩瓦解。
天枢殿的星图石彻底失去了光芒,被杨辰收入柜中。旁边放着沈清辞的冰晶,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落在九州舆图上,像一条连接着所有灵脉的纽带。
未来或许还会有风雨,还会有算计,但只要这纽带还在,只要人心的光明不灭,九州的灯火就永远不会熄灭。这,就是对“计谋算尽”最有力的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