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堡地下深处,“办公室”的厚重混凝土隔音门,也无法完全阻隔地面上隐约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爆炸声和一种沉闷的、如同持续敲打巨鼓的震动。
空气过滤系统努力运转着,却依然带不走那股混合着灰尘、汗水和焦虑的污浊气息。
首领瘫坐在一张高背扶手椅上,原本总是叼着的雪茄此刻无精打采地熄灭了,垂在他的指间。
他面前巨大的橡木桌上,铺开的作战地图已经失去了实时更新的意义,上面代表北军推进的红色箭头如同恶毒的藤蔓,不仅彻底包裹了总部东南部,其先头锋刃甚至已经刺入了市郊。
“完了……全完了……”
一位陆军将领失神地喃喃,他刚刚接到前线最后一份混乱的报告——部署在公墓附近的最后一个成建制的反坦克炮连,在开火后不到一分钟,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精准炮火彻底抹去。
“‘七橡树’丢了,‘黑麦洼地’的装甲部队全军覆没……现在连市区边缘也守不住了……他们推进的速度,根本不是人类军队能做到的!”
“我们的预备队呢?国民警卫队呢?”
首领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负责本土防御的将军。
“……预备队……在之前的反击中已经消耗殆尽。国民警卫队缺乏重武器,而且……而且士气低落,很多人在向北军投降,或者干脆扔掉武器回家……”将军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角落里,一名年轻的女秘书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这细微的声音在死寂的指挥所里显得格外刺耳。
“哭什么!”
首领猛地一拍桌子,试图用愤怒驱散弥漫的绝望,“我们还有总部!还有数百万市民!我们可以打巷战!让每一栋房屋都成为堡垒!让侵略者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只要……只要我们能坚持下去………”
他的话没能说完。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尖锐、不同于以往任何爆炸声的、如同撕裂布帛般的呼啸声,由远及近,以惊人的速度迫近!
“那是什么声音?”
高卢首领警惕地直起身子,他经历过崩溃,对这种预示着毁灭的声音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还没等有人回答——
“轰!!!”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猛然炸开!
整个地下指挥所如同被巨人攥在手里疯狂摇晃!
剧烈的震动让天花板上的灰尘和碎屑如同瀑布般落下,灯光疯狂闪烁,最终啪的一声全部熄灭,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惨淡的红光。
桌子上的水杯、文件、电话机被震得跳起来,又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刺鼻的硝烟味和尘土味瞬间涌入,呛得人连连咳嗽。
“我们被击中了!”
“是重磅炸弹!”
“上帝啊!”
短暂的死寂后,指挥所内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和呼喊。通讯设备里传来各处惊慌失措的报告:
“这里是地面观察哨!地堡……地堡街面遭遇精准轰炸!大楼被直接命中!彻底坍塌!”
“海军部大楼隔壁的财政大楼中弹!大火!到处都是大火!”
“通讯中心!我们的主通讯天线被炸毁了!”
首领被侍卫官按倒在桌子底下,他挣扎着抬起头,脸上沾满了灰尘,显得狼狈不堪。他嘶哑着吼道:“是舰炮吗?还是他们的远程重炮?”
“不……不像……”
一名趴在地上的空军联络官声音颤抖,带着极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这声音……这是俯冲轰炸!是飞机!只有飞机俯冲投掷的重型炸弹,才有这种声音和威力!可是……可是我们的雷达为什么没有预警?我们的防空火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