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大佬、大佬…有话好说，杀人犯法的。”
秦天耀挡在柳善仁身前，伸长手臂，试图隔开穆宸光。
“天耀，你怎么来了？”柳善仁道。
“我能不来吗？你要被人嘎了，总得有人收尸！”秦天耀道。
“不至于吧…穆哥不是这么不讲理的人。”柳善仁道。
“是啊…我那么讲道理，所以，你逃什么？”穆宸光双手环胸，“叫都叫不住。”
柳善仁眼珠子滴溜一圈，“我不是逃…我是给你和小西充分私人空间，唯恐打扰你们。”
“是吗？”
穆宸光上前一步，柳善仁和秦天耀连退三步。
“大佬，善仁没做啥特别出格的事，你消消气。他不过尽地主之谊，好吃好喝招待关小西。昨晚，柳家叔叔专门找来一堆海味，亲自下厨。柳家阿姨特意收拾间屋子，让她住得舒坦。”秦天耀道，“虽然善仁让你和关小西之间意外出现些许信息差，但他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
不等他说完，穆宸光打断他，“我是来和他道谢的。”
柳善仁和秦天耀面面相觑，以为出现幻听。
道谢？道歉？
“你刚才说的是…道谢吗？”柳善仁试探道，“道什么谢？”
“小西近期心情不好，方才见到她，状态比之前好不少。”穆宸光道，“想必这两天，她在你这玩得很开心。”
他语调不疾不徐，表情平和，见他没半点反讽意思，柳善仁和秦天耀大大松口气。
“原来是道谢。”秦天耀嘴角抽搐，“道个谢，用不着这么气势汹汹吧。”
“有吗？我人就这样。”穆宸光语气沉下几分，“不过……”
柳善仁和秦天耀一凛，身体不住再次紧绷。
“你给我发完信息，手机立即关机，是几个意思？”穆宸光道。
“恰、恰、恰好没电。”柳善仁磕巴道。
“没电？那还真是好巧。”穆宸光凉薄道。
柳善仁呵呵干笑，“早上忘记充电。”
“还有，昨晚那种情况，是不是应该知会我一声？不声不响把人拉到几百公里外小县城，又联系不上。你要是我，你会怎样？”穆宸光道。
“我不了解你们发生何事，冒然联系，怕会冒犯。”柳善仁道，“你放心，下次一定不这样。”
穆宸光眼睛微眯，“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柳善仁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会再有下次！”
“无论如何，这两天，多谢你照看她。”穆宸光道，“若真又出现类似情况，我不介意你多多冒犯。”
“那…大家没事了？”秦天耀道。
“改日我会找时间，亲自登门向两位长辈道谢。”穆宸光道。
“不用客气，我爸妈不讲究这些。”柳善仁道。
“这点礼数，还是要的。”穆宸光道，“我没有欠人情的习惯。”
“你们难得来北临，不如多玩两天。我和善仁是地头蛇，有啥需求，尽管向我们提。”秦天耀道。
“天耀…地头蛇这词不是这么用的…”
“你又抠我字眼！”
柳善仁和秦天耀吵吵嚷嚷，穆宸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他往回走，远远瞅见关小西坐沙滩上，头埋胳膊里，蜷成一团。白谱在她旁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怎么哭成这样？”穆宸光蹲下，轻拍关小西后背，“不哭、不哭了。”
“我就说她两句。”白谱道，“这丫头，越发说不得。”
似乎因为他的话，关小西呜咽声更大，整个身子跟着颤抖。
穆宸光白了眼白谱，轻声安抚关小西：“没事没事，这事是我的原因。”
“光光，你再这么惯着她，以后还有苦头吃。”白谱道。
“确实是我错在先，更何况，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让我们担心得……”
穆宸光眼神示意白谱，白谱撇嘴，轻叹口气。
关小西哭泣不停，眼泪似决了堤，穆宸光耐心安慰好半晌，仍未止住。
“你都跟她说过什么？把她弄得这般伤心？”穆宸光斜睨白谱，声音隐约裹着怒气。
“不怪小白。”关小西抽噎着，“是我做错事，让你们担心。”
“别哭了，好不好？”穆宸光摩挲她头发，她眼圈通红，“再哭，就真成小兔子了。”
关小西自己也说不清缘由，明明是她错，心底却翻涌着排山倒海的委屈，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喉咙。这段时间，穆宸光的疏远，令她无所适从，此刻竟跟着这股委屈一股脑儿涌上来。眼泪像断线珍珠，止也止不住。
浪花不断涌向岸边，穆宸光遥望大海，或许该多住两天，她似乎很喜欢这里。
柳善仁给他们仨找了间临海民宿，三室两厅，客厅有一面180°巨型落地窗，众享无边海景。
晚上，关小西心情依旧低落，自打白日打开泪匣子，不时情绪上头，还会抽噎两下。
“我以为，你再不会理我了。”
关小西双手搭着沙发背，下巴抵在手臂上，一眨不眨望着窗外。远处渔船灯星星点点，海浪发出白噪音，溜入耳道。
穆宸光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这段时间，我的心，一直空落落的，世界仿佛失去了颜色。”
听见她如此诚实地表达内心感受，穆宸光微微扬了扬头，用力闭眼，她总能轻而易举说出令他心神激荡的话。
“光光，我担心，我要是再犯病，还会伤害你。”
“那是意外。”穆宸光道，“你做灵魂容器时，身受重伤，意识离体。出画后，神智未能马上恢复，醒来行动才会短暂失控。”
“你的说法，和柳善仁一致。”
“连这都告诉他，”穆宸光薄唇轻抿，“怎么什么都和他说。”
“我坐他车来的，本应提前交代。不过，我让他全程开启隔离防护栏，应该伤不到他。”
“所以，你是担心会伤人，连小白和沁瑶，也一同远离？”穆宸光道，“放心，都过去了，你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你怎能保证？”
“我入画次数比你多得多，自然清楚出画后遗症表现形式，你信我便是。”
“你连这个都有研究？”关小西坐直身子，面对他，“没骗我吧？”
“别小瞧画卷组组长。”穆宸光道，“我难道会拿小白和沁瑶的安全开玩笑？”
关小西仔细端详他，见他表情笃定而认真，渐渐放下心来，“那就好。”
“以后你无需疏远任何人，像以前一样就行。”
“但是，你还没告诉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伤你，你为何这几个月，都不理睬我？”
穆宸光有瞬间恍惚，不自觉攥了攥手，该如何跟她解释，他最近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