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的焦点,瞬间从那些可怖的尸体,转移到了这个被国师抓住的、瑟瑟发抖的小道童身上。
周围的嗤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
纪元将一个受惊过度的少年演绎得淋漓尽致。他被洛雨衡那冰冷的杀气和骇人的眼神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都快下来了。
“哇……师尊,我……我错了!弟子胡说八道,弟子再也不敢了!”
他“挣扎”着,声音里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
“我……我就是随便说说……以前在山里,我帮王大叔拉柴火,装满了柴,车印子就很深很深……回来的路上,
柴火卸了一半,车印子就浅了……我……我就想,这里的囚车,是不是……是不是也被水鬼把银子搬走了,车子空了,所以印子就浅了……对不对呀?”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水汪汪的、满是“恐惧”与“无辜”的眼睛看着洛雨-衡,仿佛在寻求一个答案。
“水鬼搬银?”
听到这个荒诞不经的解释,那个刑部官员险些又笑出声。这孩子,果然是疯言疯语。
可许七按,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个小道童的解释虽然错得离谱,但他提出的那个核心观察——“车子变轻了”,却是千真万确的!
一个从未接触过刑侦的少年,仅凭路边不经意的一瞥,就发现了连他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刑警”都要仔细勘察对比才能得出的结论!
这是什么?
这是他妈的绝世天才!是天生的观察者!
许七按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功劳,被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屁孩,用一种最戏剧性的方式,给抢走了!
而洛-雨衡,她抓着纪元手臂的手,在微微颤抖。
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抓住季浪的那一瞬间,一股熟悉的、冰冷霸道的气息,从季浪的体内一闪而逝,与她掌心接触的刹那,竟让她体内的“魔神”烙印,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那一瞬间,被强行贯穿、征服的屈辱感和那羞于启齿的奇异快感,如同闪电般再次击中了她的神魂!
她的脸颊,“腾”地一下,不受控制地浮起一抹病态的潮红。
是……是他!
这个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她的脑海!
这个混蛋!这个妖孽!他果然有问题!
可是,那股气息只出现了一刹那,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她再想去探查,季浪体内却空空如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是错觉吗?还是他伪装得太深?
洛雨衡的心,乱成了一锅粥。理智告诉她要立刻杀了这个妖孽,可祖师显灵的画面和此刻毫无证据的现状,又让她投鼠忌器。
她猛地松开手,仿佛碰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迅速后退一步,用更加冰冷的眼神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而就在这时,纪元的脑海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
【恭喜宿主,你成功截胡许七按的关键线索,夺取税银案第一功!气运+300!】
【检测到气运之子‘许七按’因机缘被夺,心态失衡,其气运-300!】
【当前案件剧情主导权:15%!】
爽!
纪元心中大呼过瘾,脸上却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模样,他揉着被洛雨衡抓出几道血痕的手臂,委屈巴巴地躲到了青璇的身后。
“国师大人,这……”旁边的王爷派来的官员,此刻也看出了门道,小心翼翼地请示道,“这车辙之说,是否需要……”
“查!”许七按猛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道童,眼神复杂无比。
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先机,现在再藏着掖着已经毫无意义,只能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看看能不能扳回一城。
“立刻传令下去!沿着官道,一寸一寸地查!对比所有路段的车辙深浅变化!我要知道,这囚车,到底是在哪里,变轻的!”
随着许七按的一声令下,整个查案现场的气氛,瞬间逆转。所有打更人和官兵都行动起来,不再执着于尸体,而是全部扑向了那条不起眼的官道。
一个时辰后,消息传来。
“报!许大人!查到了!在城外三十里的青龙坡,车辙印记有明显的分界!坡前深,坡后浅!”
“青龙坡!”许七按眼中精光一闪。
那里,就是税银被掉包的第一现场!
案件,取得了决定性的突破!
全场一片欢腾,那些官员看向洛雨衡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钦佩。国师就是国师,连身边一个不经意的小道童,都能一语道破天机!
而那个真正应该享受这份荣光的人——许七按,却被所有人下意识地忽略了。
他就像一个卖力演出的配角,最后所有的掌声,都给了那个只说了一句台词的“天才道童”。
他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洛雨衡,和那个躲在后面、一脸懵懂的季浪,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憋屈!
前所未有的憋屈!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洛雨衡,清冷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河滩旁那片茂密的树林。月光下,树影婆娑,如同鬼魅。
她秀眉一蹙,神识感应到了一股极淡、却充满魅惑之意的非人气息,从林中一闪而过。
“谁在那里?!”
她清叱一声,素手一扬,一道凌厉的剑气如同月华般斩向那片树林!
轰!
剑气所过之处,数棵大树应声而断,木屑纷飞。然而,林中却空空如也,只有几只被惊飞的夜鸟。
那股妖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