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唐大人,驸马爷,唐驸马,醒醒,京城来人了。”
天微微亮,睡了才不过三个时辰的唐辰,被门外不断地呼唤声叫醒。
“啊,尼玛,谁这么没素质,这么早就喊人?玛德,又是怀念苏丘庞保的一天,如果那家伙在,最起码叫自己的都是一群小娘子。”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骂骂咧咧的他刚睁开沉重的眼皮,便被一片白晃晃的光晕刺入,让他瞬间有些眩晕,同时让他因睡眠不足而昏沉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肿胀略带起床气的面孔,恍如冬日渐化的积雪,转怒为喜,笑容如同涟漪从嘴角扩张到整张脸。
“哈,老子也有数钱数到睡着的时候?哈哈……”
他扑棱一下坐起身来,满脸笑容的环视四周,越看越开心,越看心里越美。
昨晚不顾顾凯的恼怒,被他强行抬进屋里,罗列成城墙围栏的金砖银锭,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只不过,在他起身的刹那,手脚不协调,不小心碰到了其中一块银锭。
整座金堡银墙,顿如崩溃的山雪,哗啦一声,坍塌下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抓,虽然精准抓住了其中一块金砖,可还是阻挡不住整座金银山的崩溃。
望着难得一见的金山银山崩塌场面,唐辰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发出嗬嗬怪笑声。
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皆是金银。
“玛德,也就在这时候,老子才感觉穿越不亏。”
洋洋自得的话音还没落下,房门砰的一声,被人从门外撞开。
顾凯率先闯进来,急赤白脸道:“杨仲芳大人死了。”
他说完这句话,才注意到穿着睡衣的唐辰,站在金砖银锭堆里,手里握着一块金砖,像个傻子似的,对着众人嗬嗬傻笑。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随着话音未落,本该在京城主持善后事宜的李荣,突然从顾凯身后闪身出来。
唐辰下意识摸了一下嘴角并不存在的口水,“啊,那个,什么,我没事,嘿嘿……”
屋子里突然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他竟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语无伦次地一阵傻笑后,又觉得有损他唐驸马的形象。
轻咳一声,轻轻放下手里的金砖,打着哈哈,道。
“咳,你怎么来了?京城出了什么事?哦,杨仲芳死了?怎么死的?等会,你们说谁死了?杨仲芳?我不是让你们保护好他么,他怎么死了?”
话说着说着,唐辰猛地回过神来,双眸如电,射向满身风尘的李荣。
杨仲芳是他有意想要推上神坛的,可是不是现在,也不应死在他的手里。
至此敏感时刻,杨的死会将他推到一个风口浪尖位置。
一个不慎,他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他对满朝文武皆不屑一顾,但他还没傻到去触犯众怒。
李荣看了一眼跟着闯进来的众护卫。
跟随在唐辰身边的捉刀卫皆是有眼色的,当即拱手退出,甚至贴心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至于,顾凯他若不想走,那是连唐辰都赶不走的人。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后,李荣当即将昨晚发生的事,汇报上来。
只不过,他的口里多了一点不曾汇报给洪福帝的原委。
“昨天宵禁后,因那些不安分的国子监监生再私下串联闹事,赵哥奉皇命,带了人去国子监附近巡逻。
没曾想,到了那里后,意外看到我们所里的秘密联络标记。
他在清白房任事时,熟记过我们的联络标记,一眼认出那是潜伏在白莲教内的暗谍所留。
赵哥为怕人多眼杂,起初不动声色,将跟随的小队遣散后,又折返回来,假装白莲教人来与之接头。
意外得知白莲教洗劫了我们藏在通州码头的那艘漕船。
而白莲教内的妖人,似乎对唐大人您特别了解,想要杀了杨大人,嫁祸给您,借此激怒国子监监生,挑起朝中大人们对您的恨意。
那位暗谍关键时候,杀了接头的妖人,与赵哥相认。
只是,他们二人商谈如何处置这件事时,那个杨大人意外苏醒过来,
事情到这儿,一下子将赵哥逼入了一个尴尬境地。”
“什么尴尬境地?杨大人没死,不正好,交给陛下处置便可。”顾凯听到此插话道。
唐辰摇头笑道:“显然那名暗谍手里掌握着比杨大人生死还重要的大事,若杨大人没死的消息暴露,势必会引起白莲妖人的警觉,进而影响那件大事。”
李荣双眼明亮:“大人明察秋毫。”
“别拍马屁,马屁不如金银实在,继续说,后来呢?刚刚你说杨大人死了,他怎么死的?”
唐辰起身从金山银山中走出来。
走动间,衣角被一块银锭压住,拉扯了一下,带动银锭晃动,撞击多处,一阵悠扬悦耳的’金钱‘叮咚声,随即响彻整间小屋中。
美妙的声音,令人想要翩翩起舞。
李荣艳羡地瞟了一眼满屋子地金银,心里感叹着,“这位唐爷不仅官运亨通,连财运都亨通八达,到哪里都能发财,别人在和尚庙里睡一夜,不仅要给借宿费,还要添香油钱,他倒好,睡了一夜,不仅分文不给,还抄了佛祖的家。”
不过他艳羡归艳羡,没敢耽误正事,听到唐辰发问,规规矩矩地继续叙述道:
“当时情况危急,若趁势救出杨大人,固然能回复皇命。
可也因此打草惊蛇,会使得那些刚刚冒头的白莲妖人受惊,再度沉积起来。
可杨大人若按照白莲教的处置,死在了国子监,大人您将会承受来自朝野的怒火。
只是时间不等人,眼看着杨大人马上要从棺材中出来。
恰在此时,那隐藏在内城中接应的白莲妖人突然杀出,打斗中,误杀了杨大人。
而那白莲妖人眼见不敌,迅速掠去。
赵哥情知创下大祸,带着那名暗谍,火速进宫向陛下汇报情况。
根据那名暗谍的汇报,三日后,那些妖人会趁着朝野都在攻讦唐大人的时候,在永定河这边起事造反。”
李荣说的平淡,尤其说到误杀时,淡然的像杀一只鸡般简单自然。
可屋里的两人都不是傻子,而且两人都是那种心思灵巧之辈,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除了他们趁机伪装成白莲教谋杀了杨大人,还按照白莲妖人的意思讲黑锅整个扣在了唐辰的头上。
算是,变相完成了白莲妖人的计划。
只不过在这之后,他们上报给了洪福帝,当然他们没说自己杀了杨仲芳,而是咬定是白莲妖人杀的。
他们技不如人,没救下人,也没留住妖人,只能向陛下请罪。
听完叙述的顾凯,整个人惊的战栗不止,指着李荣的鼻子,嗬嗬一阵,才堪堪发出声来。
“你,你们,你们东城所,你们这些鹰爪豺狼,竟然敢谋杀朝廷命官,还如此大言不惭地说是误杀,栽赃给白莲教,你们胆大欺天,就不怕诛九族吗?”
喝问之声,赫若雷霆,若换作平时,亦或者换其他人,定然会惊吓的跪地叩头求饶。
只是,面对的是李荣,曾经跟在唐辰身边设计阴害过当朝首辅的李荣。
对于他的威胁,李荣不说完全不放在心,但也没那么大的惊惧害怕。
跟着唐小爷,诛九族的事干的多了,不差这一件,重要的是有唐小爷兜底就行。
话,他不敢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表露无遗。
以至于,顾凯此时威胁他诛九族的话,听起来仿若受伤的孤狼,只能无能地对着圆月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不是你赵哥能想出来的,是那个暗谍的计策?”
果然,在他陈述完,唐辰皱眉沉思了一炷香后,开口问的他第一句话,便是谁出的主意。
李荣点了点头:“那位说,事情有轻重缓急,如若不按照计划执行,惊了白莲妖人,受苦的还是我大郑百姓,能让朝堂上大人们有所准备,免了刀兵之灾,也算是杨大人为天下百姓做的贡献。”
“漂亮。”听完这段话,唐辰忍不住击掌赞叹一声,“人才啊,这么有心机有胸怀的人才少有啊,得赏,得重赏。”
“是人才,陛下非常欣赏,属下来之前,陛下已经赏了他东城所锦衣总旗的职位,并恢复他的本名,允他带着兵马司下辖的北城司三千兵马,赶到宛平,协助两位大人平叛。”
李荣眼见唐辰笑的只见牙不见眼,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跟随这位小爷一路而来,不怕他愁,就怕他笑,他一笑准有人要倒霉。
很显然,这次要倒霉的便是这个出谋划策的暗谍,毕竟敢让这位唐爷背黑锅的,整个朝堂除了他,尚且还没别的人敢这么做的。
“这一位大才,叫什么名字啊?”唐辰亲切地问候道。
李荣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吐出三个字:
“田尔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