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眼睛，吸了口气，再睁眼——
继续盯！
只要能看出一点不对劲儿，哪怕是个小动作，她都算进步了。
她不信自己这辈子，就只能当个普通路人。
严旭杰站在她旁边，一言不发。
他原本想劝她歇歇，别太较真。
可一看她那张憋得通红的小脸，话就卡在嗓子眼儿，咽回去了。
他甚至希望——
这时候，最好来个犯人。
最好是那种一看就心里没底、手心出汗、走路像踩电门的。
只要她能指出来……
哪怕只是误打误撞，她也能重新点燃那股劲儿。
时间像黏稠的糖浆，慢得让人想哭。
许芊芊眼眶都酸得快裂开了。
她忽然懂了。
为什么严旭杰每次抓人，都像闪电一样准。
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眼花缭乱、头昏脑涨的下午。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她没喊累，也没停。
她怕的不是累，是有一天，发现自己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了。
“严师兄……”她终于转过头，声音闷闷的，“我现在知道你多厉害了。”
“你肯定不是天生就会，是……熬出来的吧？”
“我眼睛都肿了，真的，比跑完十公里还累。”
“好想抓一个啊……随便一个都行！”
她嘟着嘴，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
严旭杰低头看她，笑了。
“别急，”他声音轻得像风，“你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能坚持到这一步，你就赢了一半。”
“相信自己，能行。”
他没说破，也没泼冷水。
他心里清楚，现在放弃，将来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
许芊芊一愣，眼里的光唰一下亮了。
“你放心，我不会停。”
“我说了要像你一样，那就一定要做到。”
“你等着看吧。”
她目光重新投向人群，眼神比刚才更狠、更稳。
像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就在这时——
【发现一名罪犯！】
【请立即抓捕，奖励二百点积分！】
脑内，系统提示炸响。
严旭杰瞳孔一缩。
这么巧？真来了？
他不动声色，顺着提示一瞄。
果然，左前方第三个人。
穿黑夹克，右脚微跛，左手一直摸口袋。
——是惯犯，偷钱包的。
他嘴角抽了抽。
他没说话。
只是，很自然地，朝那个方向迈了一步。
又一步。
他脚步慢，却带着方向。
许芊芊没察觉，只觉身边的人在动，便也跟着转头——
然后，她眼神一凝。
那 guy……
他走路歪着，手在兜里掏个不停。
眼神乱飘，还不敢跟人对视。
她脑子里嗡了一下。
“等等……”
她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他……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严旭杰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是看着她，眼里带着一丝笑。
和一丝……终于等到了的释然。
严旭杰没打算直接点破，他就想让许芊芊自己瞅出来——那个混蛋，就在人群里晃悠呢。
那人没走远，反而越靠越近，跟大伙儿一块儿往前蹭，像块牛皮糖。严旭杰松了口气：行，这姑娘能看见。
许芊芊眼睛都没眨，左看右看，盯得比查监控还认真。她不是瞎看，是真在琢磨——每个路人的衣着、眼神、动作，全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
严旭杰时不时瞄她一眼，又扫一眼那男的，心里默念：快看啊，快发现他！
那家伙，长得就一副不靠谱样儿——眉毛细得像两根烧焦的草，眼睛滴溜溜乱转，活像刚偷了油的老鼠，瞅谁谁都像他菜篮子。
这人铁定有鬼。
严旭杰心里有数：许芊芊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那她这几天的苦练就白费了。
距离越拉越近，几乎要撞上肩了。
许芊芊的视线，猛地钉在了那人身上。
呼吸突然变短，手心开始冒汗。她咬了咬嘴唇，脑海里哗啦一下，把严旭杰之前讲的那些“贼的特征”全翻了出来——歪头、躲闪、手藏兜里、眼神飘忽、老往别人包上瞟……一一对号入座！
越看，心越沉。
不是错觉。
这男的，真有问题！
他刚刚又朝左边一个老太太的挎包瞥了一眼，手指头还悄悄动了动，像在比划着怎么下手。
扒手！
许芊芊心口一热，像吞了块糖，甜得发颤。
她真的看出来了！
不是瞎蒙，不是碰运气，是靠自己眼睛，靠自己学的东西，挑出来的！
虽然还不敢100%确定，但她心里已经八成笃定——前几个她怀疑过的，都平平无奇，她只是凭直觉猜错；可这个，每一个细节都踩在“坏人模板”上！
她忍不住扭头，压低嗓门：“严师兄……前面那个，是不是不太对劲？”
她声音发颤，不是怕，是兴奋得压不住。
她想听严旭杰说一句“对”。
他要是点头，那就真不是她自作多情了——她，真的能行！
严旭杰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瞄，正是那个“善恶雷达”嗡嗡报警的家伙。
他心里笑了。
他故意不吭声，就是等这一刻。
怕她看不出来，怕她退缩，怕她自己把自己劝退……但好在，这姑娘没掉链子。
“嗯。”他点点头，语气平淡却笃定，“确实不对劲。”
“你没看错。”
“就是他。”
话一出口，许芊芊眼睛瞬间亮了，像灯泡被“啪”地打开。
她忍住没跳起来，可嘴角根本压不住，笑得像个中了彩票的小孩。
她真的做到了！
严旭杰看着她那副得瑟样儿，嘴角抽了抽：“别飘啊，这回是运气好，撞上了。真正厉害的，是连续十次都认准，一个不落。”
“我懂我懂！”许芊芊忙不迭点头，小鸡啄米似的，“我不骄傲！我以后天天练，早晚练成你这样！”
严旭杰看着她那双发亮的眼睛，心头一软。
小姑娘，还没到头呢。
他压低声音：“行了，准备动手。”
“别跟丢了。”
“他手上没家伙，但人多，小心点。”
他没出手。
这人只值两百积分，危险度不高。他要是直接冲上去，那这姑娘永远学不会怎么在人群里抓贼。
他得让她自己来。
因为有一天，他会离开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