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国笑了笑,走过去挨着章雪坐下,看着她和床上的丫丫:“章雪,女儿说的对啊。孩子大了,总要学着一个人睡,这也是成长的一部分,总不能一直跟咱们挤着。”
章雪心里虽有不舍,却也知道这是理,便没再反驳,只是柔声对丫丫说:“丫丫,要是晚上醒了害怕,或者想喝水,大声叫妈妈就好,妈妈就在隔壁。”
丫丫在小床上用力点头,小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妈,我知道啦,你放心吧。”
安顿好丫丫,章雪便跟着丁建国回了隔壁房间。刚进门,丁建国就转身往门口的水盆边走:“章雪,你今天忙了一天,脚肯定累了,还没洗脚吧?我给你倒盆热水泡泡。”
章雪连忙摆手,脸颊又泛起热意:“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哪能总让你伺候。”说着就想去抢他手里的水壶。
丁建国侧身躲开,把热水倒进木盆里,又兑了点凉水,伸手试了试温度才递过擦脚布:“跟我还客气啥?你带着丫丫,比我累多了。快坐下泡泡,解解乏。”
章雪拗不过他,只好在床沿坐下,把脚放进温水里,暖意顺着脚底往上涌,心里也跟着暖烘烘的。两人一时没说话,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还是丁建国先开了口,挠了挠头:“那个……今天夏主任他们来,没拘谨吧?我手艺不行,炒的菜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章雪摇摇头,嘴角带着笑意:“挺好的,大家吃得都挺高兴。尤其是丫丫,啃了两大块排骨,说比食堂的好吃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丁建国嘿嘿笑了两声,又说,“以后咱们住到一块儿,我每天下班早,晚饭我来做就行。你上班累,回家歇着就成。”
章雪抬眼看他,月光从窗纸透进来,照在他脸上,能看见他额角细小的汗珠——想来是刚才烧火做饭忙出的。她轻声道:“哪能都让你做,我下班也不晚,咱们搭伙干,快些。”
“成。”丁建国应着,眼里亮闪闪的,“对了,我昨天去供销社,看见有卖花布的,颜色挺鲜的,想着给你和丫丫各做件新衣服,你看啥颜色好?”
章雪心里一动,轻声说:“不用那么破费,我们还有衣服穿。”
“那不一样,”丁建国认真道,“以前是以前,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总得知冷知热的。丫丫长个子快,旧衣服都小了,是该添件新的。”
“一家人”三个字,说得章雪心跳漏了半拍,她低下头,看着盆里泛起的涟漪,小声说:“那……听你的吧,丫丫喜欢红色,我随便啥颜色都行。”
丁建国见她应了,笑得更欢了:“成,等周末我就去扯布,让厂里的王师傅给做,他手艺好。”
温水渐渐凉了,章雪擦干脚,丁建国主动把水倒了。回来时手里拿着把蒲扇,坐在床边给她扇着风:“这天儿还是有点热,扇扇能凉快些,好睡。”
章雪看着他宽厚的肩膀,心里像揣了块棉花,软软的。她轻声说:“你也累了,早点歇着吧,不用扇了。”
丁建国“嗯”了一声,却没停手,扇出的风带着淡淡的皂角香。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从厂里的事说到街坊邻居,从丫丫的趣事说到往后的打算,明明都是些家常话,却说得格外熨帖。月光在地上淌成一片,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块儿,安安静静的,像一幅慢慢铺展开的画。
一晚上的觉睡得踏实,天刚蒙蒙亮,丁建国就醒了。身边的章雪还睡得沉,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了她,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光,摸索着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厨房。
灶台边还剩着昨晚的剩面,丁建国舀了点水烧开,把面条下进去,又打了两个鸡蛋,撒上把葱花,不多时,厨房里就飘起了淡淡的面香。他盛了两碗面,刚摆上桌,章雪就揉着眼睛走了出来:“你起这么早?”
“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丁建国笑着递过筷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饭,丁建国拎着饭盒去上班,章雪则转身去叫丫丫:“丫丫,快起来了,今天咱们得早点去学校,妈妈要提前去备课呢。”
丫丫从被窝里探出头,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应着:“知道啦妈妈。”她自己蹬蹬蹬地爬起来,踮着脚够到床边的小衣服,笨拙却认真地往身上套——虽然年纪小,可穿衣、叠被这些事,章雪早就教她自己做了,说是要从小养成自理的本事。“妈妈,我收拾一下就去,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呀。”
“好,不急,你慢慢弄。”章雪笑着帮她理了理衣领,转身去收拾碗筷。
院门口,秦淮茹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她知道章雪今天要早去学校,特意掐着点来等,有些话再不说,怕是等丁建国和章雪踏踏实实过起日子,就更没机会开口了。
这边正等着,隔壁的易中海也气冲冲地从家里出来。他心里憋着股火——昨天丁建国请夏东和张和平喝酒,满院子都飘着菜香,愣是没叫他这个“老前辈”。虽说他现在不是四合院的一大爷了,可好歹是轧钢厂的八级钳工,论资历、论辈分,丁建国都该敬着他几分。他本想在丁建国家门口堵着人,讨个说法,没成想刚才丁建国出门时,明明看见了他,却跟没看见似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这一下,差点把易中海的肺气炸。
“哼,真是翅膀硬了!”易中海跺了跺脚,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长辈,跟小辈置气跌份,只好悻悻地转身回了家,心里却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丁建国其实早就瞥见了易中海,只是懒得搭理。自从上次易中海在厂里故意刁难他,还撺掇着别人说他坏话,两人就没什么交情了。如今对方又摆着长辈的架子来挑理,他才懒得给好脸色——凭什么要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