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清音惊讶地道，“从来没有听过这种事情。”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前，我们也不知道魔域还有这种地方。”净乐接话道，“而且所有的东西都是从无到有，或许我们现在正在见证其中之一。”
清音收了惊讶之色，微微敛了敛眸，她知道净乐说得有道理。
修仙界所有惊世的功法被创造之前，都不会有人认为那是可能的——比如人怎么能起死回生？神魂怎么能被抽出肉体？为何还能入梦查看记忆？
正是要将不可能之事变为可能之事，才是天道予以世间无尽道法的真谛。
“那不更要上去了？”元宝看着黑漆漆的天，眨了眨眼笑道，“是魂就得有肉体，那些魂丝的去向还不知，好不容易撞上了这种事情，我们不去调查一下？”
“你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的目的吗？”门铜瞥了一眼干劲满满的元宝，有些无奈，“秘境的古怪和那些心魔修士的线索依旧没找到，魔域也不同于其他地方，危险重重，我们应该先想着离开才是。”
而且虽然他们逃脱了刚才的危机，但灵力伤势都没完全恢复，贸然深追不是好计。
门铜有时候实在想不通，元宝是怎么做到那么有活力的。
元宝摸了摸鼻子，转头问清音净乐：“你俩觉得呢？”
清音心里有些犹豫，她看向净乐，询问道：“净乐？”
净乐抿了抿唇，最终看向门铜道：“我和元宝道友一样，对这些魂丝比较在意，而且那些心魔修士，听说也是丢了魂？”
“你是说那些心魔修士失魂的原因跟这棵魂树有关？”门铜挑眉道。
净乐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不，我不确定。”
他只是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驱使着他想要去继续调查一番。
净乐还是不太相信神魂能够诞生自我意识，因为在他看来，生灵的魂都是独一无二的，分出的魂丝本质上是从魂体上撕了一部分下来，最终只有回归本体才能让两者变得完整，就跟手脚与身体的关系一样。
如果魂丝能从主魂独立出来，变成拥有自我意识的新的主魂，那不是相当于手脚进化成了一个新的完整身体吗？在净乐眼里，这是触及天道禁区的存在，因为那相当于创造了新的生命。
而且，还有一个地方让他很在意。
“那些魂丝是这个魂茧主动分出去的，而且，它还在源源不断地给它们提供魂力。”净乐沉心感受着虚空中的灰白混沌体，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它好像完全不顾自己是否会消失。”
这完全不像主魂会做的事。
净乐突然想到了一个故事，在他入道的初始，他曾听那些修菩萨道的师兄师姐讲过的故事——一个佛祖在成佛前，为了救一只鸟兽，不断地割己肉喂鹰。
师兄说：菩萨道者当如此，宁舍一身皮肉，不舍众生苦厄，身为幻，愿为真。
师姐说：待她得此大道，便能做到一念慈悲，千劫业障销，一滴甘露，万类众生度。
年幼的他懵懂不知所云，却莫名其妙地将这个故事给记住了。
几百年来，他没有想起过它，现在却突然回想起了，甚至连师兄师姐的表情都记得很清楚。
为什么呢？
是因为这个魂茧看似巨大，实则却很虚弱，虚弱到了被一缕外来魂丝暗暗吞噬也不自知，虚弱到了他们处在魂茧中心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但它依旧在牺牲自己供养那些千千万万的魂丝吗？
净乐不觉得魔域会有什么良善之辈，但在这个魔魂身上，他的确感受到了无私无瑕的奉献。
只是不知道，它究竟是谁的魂。
听完净乐的话后，门铜没再出声，这是默认了众人的选择。
总之不管是出去还是调查，都要往上走，他之前的卦象也是指向上方，而且，净乐怀疑的也不是不可能。
那些心魔修士的怪异之处无非是两点，一个是声称看到了未来，另一个是患上了游魂之症。
黄沙城空间扭曲的异象一定和他们当时在天上看到的那道裂隙有关，根据之前天市垣传来的消息，黄沙城前的秘境入口附近还有一道魔隙，他不得不怀疑那道裂隙是两者力量碰撞导致的结果。
如果那个裂隙真是秘境入口与魔隙融合而成，那通过他们被送到过去又送到魔域的经历看，那裂隙便是兼具时间与空间的能力。
他们被它从修仙界送到这里，是空间的变化，应该是魔隙的缘故，那他们能回到过去，或许就是那个秘境入口的原因了。
那些心魔修士声称看到了未来，是时间出了错乱，应该也是受秘境影响，但魂魄缺失未必是。
毕竟他们四人从过去回到现实的一路中，并没有出现失魂的迹象。
一路上遇到与魂魄、心魔相关的，只有眼前这棵怪异的魂树与魔气肆虐的魔域，也许事情真与它有关也说不定。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往上闯一闯吧。”清音最终拍板定下了四人的行动方向。
但她话锋一转，目光转向门铜，眼神认真：“不过，在此之前，还请门铜道友为我们解惑一番。”
“请问，先前你行推衍之术时，卦仪炸开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清音并没有忘记他们最初发现的问题——门铜的隐瞒。
眼下的局势凶险莫测，四人能走到这一步，早已是彼此信赖、可以将后背托付的伙伴，但即便如此，门铜却依旧没有将卦仪炸开的真实原因告知给他们。
虽经元宝证实，又亲眼见到了修蛇现身，清音早已确信眼前人是真的门铜，心下也安宁了大半，但只要被门铜隐藏的消息无法探知，她始终难以心安如初。
她不是执意要追问明了，也无意苛责，只是担忧那门铜独知的信息，如果被幻境、邪术、迷障所引，还演化为杀局迷局，而他们却因不知内情而无法分辨虚实、作出应对，那就太过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