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毛尖顾名思义,只有雪峰才能长出来的茶叶,那地方常年下雪,气候极其恶略,存活下来的茶树就几棵。
不过,后来有人发现在雪峰脚下亦可种出茶树,只是味道与雪峰之巅的茶天差地别。
即便如此,雪峰脚下的茶也千金难求。
如此珍贵的茶,段家却有。
段劲修闻言,眉头紧蹙,眼睛瞪向段管家,蠢货。
段管家额头冷汗层层,忙开口解释:“让文安县主见笑了,这茶是去年陛下赏赐,老奴见两位大儒拜访,便擅作主张拿出来招到,没想到引来县主的误会。”
推到陛下头上,万无一失,反正文安县主不会进宫和陛下对峙。
夏梦烟努努嘴,端起茶又抿了口:“嗯,还是雪山之巅的茶好喝,看来段家藏了不少好东西,早知如此,不如将这茶卖了,也省得被读书人戳脊梁骨。”
“……”段管家,脸色大变,这是说段家把茶看的比古籍重,这哪是书香门第分明是商贾之家。
段大老爷见状,指着夏梦烟道:“文安县主口才了得,进门到现在给段家扣三四顶帽子,是想逼死段家吗?”
“不敢,我只是询问一二,是你多虑了。”夏梦烟端起茶一饮而尽,随后看向段管家,“既然段家大方,我也不好服了段家的好意,再来一杯。”
段管家一脸见鬼的模样,转头看向段老太爷,对方脸色涨红,估计扔张纸过去就能烧起来。
“去,给文安县主斟茶。”
段管家听着老太爷咬牙切齿的声音,心跟着死了,完了,他闯祸了。
经过夏梦烟这么一闹,段老太爷忘记段翊辰的事情,转头看向两位大儒:“这些藏书都是段家珍藏多年的孤品,还请两位大儒作证,段家没有骗人。”
钱老点头:“确实是前朝大孤品,只是有些残缺。”
“这一箱孤品实属难得,段家有心了。”张老拿着一本前前朝的字帖爱不释手,没想到他找了许久的东西,居然在段家。
王掌柜将孤本小心翼翼放好,看向夏梦烟:“大小姐,属下有几个问题要与郭掌柜商量一二。”
夏梦烟看向众人,见无人反驳,微微点头。
二人来到门外。
郭掌柜是京城第一典当行的掌柜,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笑着跟在王掌柜身后,二人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
“郭掌柜,刚刚你也看到,按照往日的价格,您觉得那几本可以抵九万两。”
郭掌柜忙拱手,不敢托大,对方的地位虽不如自己,但夏家商铺遍布全国,他们东家可比自己东家有钱:“王掌柜说笑了,咱们都是同行,规矩摆在那,即便有偏颇也都大差不差。”
“郭掌柜比我年长一岁,我叫一声郭兄不为过,今日之事要拜托您了。”王掌柜朝对方行礼,“我身份不便,东家叫我来,只为监督,待会儿还要仰仗郭兄。”
郭掌柜心里一紧,忙回礼,他本想看热闹,怎么变成主角:“不可,东家让我来,是看在段世子的面子,若是喧宾夺主,回去后东家会责怪我。”
“郭兄,郭兄,你莫要推辞。”王掌柜握住对方的手,语重心长道,“咱们都是自己人,说句大不敬的话,里面几位都是人精,用不着郭兄说谎,只要你实话实说即可。若非我身份不便,怎么会劳烦郭兄。”
郭掌柜欲要推拒却听到段老太爷的声音:“商量的如何,莫不是想要坑段家?”
郭掌柜转身进屋,朝段老太爷行礼:“您多虑了,有两位大儒在,我们怎敢弄虚作假。”想到刚刚王掌柜的话,他无奈的叹气,“我与王掌柜商量这么久,是因为有几本藏书已经破损,虽是珍品,若非是偏爱之人,根本卖不上价格。”
“至于其他几本,确实是前朝的东西,但加起来不值九万两。”
“什么?”段大老爷听到,猛地站起身,指着夏梦烟怒道,“是不是你,我还奇怪,刚刚为何两人要商量,定是你教唆对方压价。”
“段大老爷莫要冤枉我,郭掌柜不是我的人,刚刚两位掌柜商量的原因已经告诉你们,你们的孤本残缺不全,卖不上价格,与我何干。”夏梦烟笑着开口,转眸看向郭掌柜,“劳烦估个价。”
郭掌柜看向段氏父子,面露犹豫,早知道这个坏人要自己做,就不该来:“粗略估算,这一箱珍品,大概,大概三万两。”
“放肆,你敢羞辱段家。”段劲修再也忍不了,三万两打发要饭啊,这可是段家的藏书。
郭掌柜面露难色,开口解释:“并非我压价,若两位不信,可以派人去别家典当行问问。”
“不必问,我信郭掌柜。”夏梦烟缓缓坐直身子,目光落在钱老身上,“钱老,刚刚的藏书您都看过,觉得这个价格可公道。”
钱老也后悔过来,现在成了罪人:“三万两虽不算多,但郭掌柜也没说错,有几本残缺不全,也只有真心喜欢之人才会收藏。”
“没错。”张老接到钱老求救的目光,开口附和,“不如将残缺不全的珍品拿走,换成其他藏书。”
段劲修恨不得捅夏梦烟几刀,本以为用一箱藏书打发对方,没想到一波三折。
“不好了,藏书阁走水了。”突然外面传来小厮的尖叫声。
段劲修猛的站起来,快步往外走,就见不远处的藏书阁浓烟滚滚,当即脸色大变:“救火,赶紧救火。”
夏梦烟看着段家父子连滚带爬去救活,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段翊辰。
“这,这怎么会着火。”钱老疑惑的站在门口,望着藏书阁的方向。
王掌柜眉头紧皱,站在夏梦烟身边开口:“大小姐,如今藏书阁着火,那剩下的藏书怎么办?”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夏梦烟。
是啊,他们刚讨论完,藏书阁便失火,剩下的书怎么办。
夏梦烟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赶紧将这箱书看好,莫要被段家要回去。”
王掌柜点头,随后将桌上的书收好,快速放入锦盒中。
钱老:“……”
张老:“……”
这,这是趁火打劫,不不不,不对,落井下石,似乎也不对。
“呦,这怎么还着火了。”段翊辰晃悠悠走过来,望着滚滚浓烟,揶揄道,“难道不想给,鱼死网破。”
“世子莫要胡说,段家不至于。”夏梦烟见他回来,悬着的心落下,“段家应该是得罪什么人,要不然怎么会选在今日火烧藏书阁。”
段翊辰哎呀声音,面露焦急:“对方是想借你的手,惩治段家。太缺德了,怎么能这么狠心,段家有错,可那些书无辜。”
“可惜了,今日怕是要不了了之。”
“不会,刚刚我粗略估算过正厅和偏厅的陈设,只要将里面的东西搬走贱卖,还是可以凑够九万两的。”
钱老嘴角微抽,真不该心软跟过来,现在成了‘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