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劲修不想当众和女子撕扯,但有两位大儒在,若拿出的古籍平平无奇,两位对段家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可把古籍拱手相让他又不甘心。
“段家既然答应就不会反悔,只是古籍无价……”
“那就给银子,简单明了,省得段家说我占便宜。”夏梦烟眼角余光扫过四周,见段翊辰不在,猜测对方去了书房,“段老太爷翻来覆去就几句话,我第一次知道读书人这么墨迹。”
她要想办法拖延时间。
“无知女子,竟敢如此嚣张。”段大老爷怒不可遏,他早就想教训对方,“古籍非街上白菜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段家谨慎在情理之中,没想到却被你猜忌,小人行径。”
夏平渊他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夏梦烟,说好听是朝臣之女,实际上就是商贾,浑身铜臭味,手段更是下贱,难登大雅之堂。
偏偏段翊辰猪油蒙了心,喜欢夏梦烟这个贱人。
若非如此,段家怎么会束手束脚。
夏梦烟学着段翊辰的模样,慵懒地靠在圈椅上,把玩着胸前的碎发:“说我小人行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段家干的那些事儿,虐杀我的丫鬟,诬陷我的人偷东西,如今被揭穿一会儿说文人风骨一会儿又搬出身份压我,还真是双标。
若段家能代表全天下的读书人,那太悲哀了。我看无需邻国挑衅,宣明国自己就完了。”
“住口,你羞辱段家可以,怎可诅咒宣明国,这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夏梦烟啧啧两声,看向两位大儒:“钱老张老,刚刚我们的对话你们都听到,明明是段家张口闭口风骨读书人,怎么到最后却成了我的不是。
难道读书人都这般颠倒是非?”
给她扣帽子,休想。
钱老忙摆手:“段家是段家,谁也无法代表天下读书人,文安县主莫要混为一谈。”
“段家和夏家的恩怨,不要牵连别人,你们说正事就好。”张老跟着开口。
论口才,段家父子不敌文安县主,对方已经占上风,偏偏二人不死心。
张老暗自摇头,读书人三个字,能分辨学问高低,却无法分辨人品,今日所见,段家不过如此。
段劲修察觉两位大儒脸色有异,心里对夏梦烟多了几分恨意:“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将段家古籍搬来,由两位大儒鉴定。”
“慢着。”夏梦烟见对方要叫人,抬手打断,起身朝两位大儒行礼,“我自然相信两位的人品,可我是个商人,有些东西有价无市,有些东西有市无价,但九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我再富有也没有扔银子的习惯。故而我请来夏家典当行的王掌柜和京城第一典当行的郭掌柜,由他们二人定价,两位大儒觉得如何。”
钱老和张老微微蹙眉,夏梦烟说的有道理,古籍没法定价,若段家用一本书打发对方,确实有些欺负人,但让典当行的掌柜鉴别,有辱斯文。
二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齐齐看向段劲修。
“段老爷觉得如何?”
一声老爷,将段劲修的自尊踩在脚下,不是大人而是老爷,天差地别。
“今日之辱,段家记下,文安县主自便。”
夏梦烟心里啧啧两声,越来越不中用,说两句就破防,怪不得段家一代不如一代。
她看向门口的晴儿,晴儿会意,朝不远处的两位掌柜招手。
王掌柜和郭掌柜快步走进来,与诸位大人行礼,随后站在夏梦烟旁边。
段管家收到老太爷的示意,将一箱古籍搬进来,放在两位大儒面前。
“这是段家积攒多年的藏书,请两位大儒鉴赏。”
钱老和张老看到书名,微微蹙眉,随后拿起来翻阅。
夏梦烟给两位掌柜示意,二人走到两位大儒身后开始估算价格。
一时间,正厅内只有翻书的声音。
夏梦烟的余光时不时扫向门口,段翊辰离开这么久,还未回来,是不是发现什么。
她很矛盾,既不希望段翊辰找到,又希望他找到。
若真如她猜测那般,眼前的一切困境,迎刃而解。
只是夏梦烟觉得有愧段翊辰,段家到底是他曾外祖家,让他亲自检举有些残忍。
郭掌柜看的仔细,看到许久未见的珍品,眼前一亮,只是这样的珍品如何估价。
王掌柜谨遵大小姐的吩咐,实事求是,不过还是藏了私心,默默记下几本孤本,将价格压倒最低。
段劲修脸色阴沉,目光扫过夏梦烟,见对方松散悠哉,仿佛在逛院子,根本不在乎今日是否能回本。
心里五脏六腑翻滚。
夏梦烟想借此事羞辱段家,为贴身丫鬟报仇,好好好,这笔账他记下。
以此同时,段翊辰进入段家书房,快速翻阅,不断摩挲,在碰到烛台时轰的一声,只见原本平整的书案,中间位置下移,露出里面的锦盒。
段翊辰眸色微紧,将锦盒拿出来,看到里面的书信,整个人如坠冰窟。
信上清楚些明,段家帮匈奴折断宣明国的大将,对方允诺若匈奴胜利,将送上黄金万两,附赠匈奴良田千倾。若有一日匈奴攻打宣明国成功,段家便可封侯拜相。
段翊辰缓缓闭上眼睛,所以曾外祖父死的不冤,段家这些年一直与匈奴有联系。
他快速将几封信看完,最后看到标记,正是在夏梦烟处看的。
一切很明了,边关军营又匈奴的奸细。
段翊辰将谋反的书信收好,恢复机关,随后看向简平,对方朝门外打手势,暗中的死士悄然隐退。
夏梦烟心急如焚,藏书眼看见底,段翊辰还未回来,难道让她再和段劲修打一场。
“段世子呢,怎么不见他人。”
怕什么来什么,段劲修倏然开口,眼睛扫视正厅,他刚刚就觉得奇怪,好像缺点什么,现在发现段翊辰不在场。
段管家也反应过来,想要找人询问,却听到夏梦烟嘲讽的声音:“怎么,想让段世子求情。段老太爷,今日不管是谁,九万两一分都不能少。”
“文安县主莫要胡乱猜忌,段家行得正坐得端,就算有行差踏错也对得起陛下。”段劲修朝皇宫的方向拱手,“倒是文安县主,咄咄逼人处处揣度,故意抹黑段家,居心叵测。”
“没办法啊,谁让段家一而再再而三针对我。”夏梦烟将茶盏戳在梨花木的桌上,意有所指道,“都说段家清贫,可这雪峰毛尖不便宜,每年宫里也只得一点,没想到段家却随随便便拿出来招待客人,大气。”
此话落,钱老翻书的手一顿,随后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居然真的是雪峰毛尖,眼底一抹异色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