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她不愿
然而慕忆眼前的画面，却与大多数的人都不相同。
她被带入了一片虚无的空间，四周浮现出麒麟大陆即将崩毁的画面。
山河破碎，生灵涂炭，上界之人肆意屠戮。
她看到自己带领着众人，努力与上界之人对抗，却依旧阻止不了那些宗门的消失。
她看到魏长老、白长老为了护住上清宗的弟子，死在了上界之人的手里。
看到师尊为了护住他们，选择自爆，却被上界之人用法器将那自爆的力量全都转移到上清宗的上方，整个上清宗瞬间夷为平地。
她看到大师兄为了保护苍生百姓，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看到二师兄被削成了人彘。
看到三师兄被扒皮抽筋。
看到四师兄彻底疯癫。
看到孟桑枝、苏合香被那些救下的百姓背叛，亲手将她们绑起来，送到了上界之人的手里。
看到董星辰被剖心取出混沌雷核。
看到楚归用精血绘制符箓，几年的时间从一个英俊少年，变成满脸皱纹的干瘦老头，最终被百姓踩踏而死。
看到秦池被顾庭轩一剑斩杀。
看到令狐文镜和胡娇娇被砍断尾巴流血而亡。
看到暗祖和魔砺锋被虐杀致死。
她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死在她的眼前，她拼了命的想要阻止，却依旧没能挽回他们的命。
她看到妖族尸横遍野，看到魔族自身难保，看到整个修真界不复存在。
甚至最后......看到上界之人终被消灭，天下苍生激动不已。
而修真界，也只剩她一人。
混沌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若你是天命之女，能否承担起拯救苍生的责任？”
“我不愿。”
“若拯救苍生的代价是牺牲一切，你是否——”
什么？
混沌兽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不愿？”
慕忆面无表情的回道：“若拯救苍生的代价，是让我失去我所在意之人，那我不愿。”
混沌兽似是有些生气，“你！！！你怎如此自私，舍弃小我就能拯救万千苍生，此乃大功德一件，你为何不愿！！！你还是不是修士了！！！若你必须做这天命之女呢！！！”
慕忆面上虽然不显，但在经历过那些画面之后，她的心里其实一直憋着一股火，闻言心中更是有股难以言说的不屑与憋闷。
“我一直都很自私。”
“在我以为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就是活着。等我知道了我的身世之后，我的目标又多了一个，活着飞升去见我的父母。”
“即便是现在，我的目标依旧是活着飞升去见我的父母，只是现在的我更贪心一些，我希望我在意的人能与我一起飞升。”
“至于天下苍生的死活，我从未想过。”
“我连我在意之人的命都保不住，我还管什么天下苍生的死活！”
“若是那天下苍生的命需要我师尊，师兄们和我所有在意之人的命去换，那我宁愿那些天下苍生全都死绝了。”
听着这不把天下苍生的命放在眼里的言论，混沌兽更是气到不行。
“你！！！你真是冥顽不灵！！！”
之后慕忆眼前的画面一转。
有凡间孩童打闹的场面，有年老妇人含饴弄孙的场面，有新婚夫妻在新婚之夜对未来的憧憬。
有大将军为了保护百姓，上阵杀敌，最后战死沙场。
有被敌军打到城门口，城主甘愿自戕献城，只为了让敌军不要对无辜的百姓动手。
有一国之君，选择让自己的女儿去和亲，从而免去了一场战役。
也有一家三口遇匪，家主为了妻女能逃跑，殊死拼搏，最终惨死刀下。
这些画面里有家长里短，有家国大义，也有人间百态。
可无一例外，都有人主动或被动的牺牲。
混沌兽循循善诱的说道：“你看看这些百姓何其无辜，你看看那些凡人只是牺牲了很小一部分，就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慕忆叹了口气。
混沌兽见状觉得有戏，连忙打起精神。
“我不否认那些将军、城主的行为无私，我也很佩服这样的人，可我做不到。至于其他的人的选择，是非对错，值与不值，我不予评价。
“你！！！”
混沌兽顿时被气个仰倒。
随即画面再次转变，但依旧是为了保护大多数人，有所伤亡与牺牲的画面。
像是与慕忆死磕上一般，每次放完之后，混沌兽都要问慕忆一句，“是否愿意牺牲一部分人，拯救苍生。”
然而得到的永远都是一句，“不愿。”
两人就这么在幻境里折腾了许久。
混沌兽都怀疑天道是不是选错人了，眼前这个冷心冷眼的人，真的是天命之女？
眼见时间再拖下去，这幻境就要崩塌了，混沌兽脑中灵光一闪，再度将幻境变化成慕忆第一次见到的场景。
而慕忆虽然已经看过一次了，但是再来一次，心中依旧悲痛和愤怒。
随着画面的结束，混沌兽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问题变了。
“若是以你一人之命换他们，你可愿意？”
慕忆那句习惯性的“不愿。”差点脱口而出。
随即有些无奈的说道。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都好好的活着呢？是，上界之人修为、手段都比我们强上不少，但我们为什么就非得想着牺牲自己呢？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与上界之人对抗的同时，也尽力保住自己呢？毕竟只有活着，才能保护更多的人啊。”
“这......”
混沌兽一下子被噎住了。
慕忆这么说虽然是偷换概念，胡搅蛮缠，但也是真的想要保住自己和她所在意的人。
她知道，每一场的战役都不可避免的会有所牺牲。
她也知道师尊、师兄们、长老们还有董星辰他们的为人，不是那等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人，真要遇上画面里的事，他们肯定会选择牺牲自己。
只是她不想他们那么做而已。
她也隐约察觉到了这混沌兽的目的所在。
想到玄天子说过的，她的命与玄灵界是连在一起的，她活玄灵界活，她死玄灵界死。
而那画面里，最终也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可那最终的胜利，是用了她所在意之人的命去达成的。
她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