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决断
米兰达在赶往堡垒并在外面等候的过程中，一直马不停蹄地忙碌着。她带着鹰赶路时，莉莲不断给她提供信息。
菲利普回来告诉她们那个商人叫苏丹后，她和莉莲把各种信息拼凑起来，得出了一些结论。苏丹是他们已经有所耳闻的人物之一，因为他在周边的一些城市里相当出名。
他是个冷酷无情、极度自负的人，但工作能力却极强。他在圣多摩、另外两座由圣教会控制的城市以及许多其他定居点都有过买卖交易。这些地方有的是巨塔城市，有的则不是。他乘坐的船速度很快，这也就解释了他为什么能频繁地四处奔波。
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苏丹本身实力强大，而且上次他去圣多摩的时候，已经有两名奴隶接近d级了。在圣多摩，他又“得到”了两名实力迅速接近d级的奴隶。第一个是个女人，她给之前所在队伍的成员下毒，其中一名受害者恰好是一名议会成员的密友，事情败露后她被抓了起来。米兰达猜测，就是从那时起，圣多摩的领导层觉得她是个大麻烦。
第二个女人更恶劣。她是一名寻路者——是弓箭手的一种进阶职业——擅长使用从新手教程商店获得的某种奇特魔法。她能在人和物体上印上魔法印记，然后利用这些印记追踪目标。这种能力和米兰达用“翠绿印记”能做的事有点类似，不过这个女人能通过她标记的人的眼睛看东西。
那她用这种能力做了什么呢？嗯，她做侦察工作。有一段时间，她是圣多摩的顶尖侦察员，经常随意使用她的印记。没人质疑过这些印记，因为它们看起来毫无危害。印记扩散到了很多人身上，很快她就有了几百个标记对象。最后，她对这项技能掌握得越发娴熟，还得到了一次大幅强化……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惹麻烦了。
她的印记原本就总能让她看到目标的情况，但现在甚至不需要对方同意或知晓。她对那种掌控一切信息的感觉上了瘾。她体验着别人的生活，尤其痴迷于一个男人。她曾和他在同一个队伍里，相处得非常融洽。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们回来……然后她得知他有妻子和孩子。
那天，她杀了他的家人，这样他就可以和她在一起了。但当她试图和他在一起时，他却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开朗……于是她感到厌烦，又换了目标。
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又有九个家庭遭殃。六名妻子、三个女友、十五个孩子。她有自己的偏好，专挑那些拥有一切的男人下手。当她开始跟踪第十个目标时，终于被抓住了。被捕后，人们深入调查发现，在系统出现之前，她就曾因跟踪狂的身份被关押过，而且有时还会变得很暴力。而系统的出现让她变本加厉，因为现在她能真正地“释放自我”了。
尽管这一切都很糟糕，但她跟踪男人的那一个月里获得的等级提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作为寻路者，她通过不断躲避侦查和怀疑，在那些男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跟踪他们，获得了大量经验。她也经常不通过他们的眼睛去看，因为她喜欢看他们睡觉。当然，精心策划的杀戮本身也让她获得了不少经验提升。
这两个女人都是怪物，但圣多摩却想利用她们，所以把她们关了起来，让她们通过自己的职业技能继续为所谓的“大义”服务。但当她们接近d级时，圣多摩遇到了问题。进化之后，他们没有办法再困住她们，也没有拥有能奴役她们的技能的d级强者。
就在这时，苏丹出现了，提出愿意接手她们。当时负责监管她们、防止她们再犯罪的典狱长，在得到上级许可后，在苏丹支付了一大笔钱后同意了。
这些就是在杰克“邀请”她们进去之前，米兰达能查到的所有信息了。也该进去了。大部分时间她都在处理莉莲不断传来的大量信息，同时还要应付一只烦躁不安、想立刻冲破屏障的鸟。
“苏丹先生，久闻你的大名。”她微笑着走进来说道。
这家伙是个自大狂，所以拍拍他的马屁是明智之举。米兰达还注意到，杰克还没有杀了他，但显然“谈判”也进展得不太顺利。苏丹额头上的汗水清晰可见，那四个奴隶女子也都很紧张。
如果杰克是那个严厉、吓人的“坏警察”，那她就来当“好警察”。她把杰克没有直接杀了这个商人解读为他至少想从中获取一些好处的信号。她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怀疑过杰克能杀了这五个d级强者呢？不，一点也没有。
“啊，威尔斯女士。”苏丹说，看到她进来似乎松了口气。
她猜他确实是松了口气。他还瞥了尼尔和赛拉斯一眼。带尼尔来是因为……嗯，米兰达让人带他过来的时候，他和赛拉斯正好在。他的测谎技能会很有用。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抗拒这项技能，因为如果他们这么做，只会让判断变得更简单。
虽然米兰达对从圣多摩得到的信息有一定的信任，但她还是选择去核实一下。她很大程度上希望这些女人只是无辜的、被圣教会污蔑的人，或者是类似的荒唐情况。她对此表示怀疑，但同时也会去查证。
“赛拉斯和尼尔，请把那四个人带到船舱里，核实一下她们的情况。”米兰达说着，从空间储物装置里召唤出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女士们，要知道，如果你们敢轻举妄动，只会让我们在这里的决定变得更简单。苏丹先生，作为避风港的正式领导者，我将代表塞恩大人，作为避风港的联络人，努力就此事达成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结论。但要知道，你已经违法了，因为在避风港，奴隶制是非法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给出一个恰当的回应和补偿。”转念一想……她还是当第二个“坏警察”吧。
苏丹看起来有点吃惊，但还是立刻道歉，同时挥挥手让那四个女孩退下。“那一定是我的错，我之前不知道这是违法的，而且我来的时候也没人告诉我。”
四个女孩跟着赛拉斯和尼尔离开了。至少这家伙还算理智，没有争辩。杰克一直盯着他，这对他的处境可没什么帮助。米兰达微笑着回应了他话里的暗示。
“当然，你不知道。这条法律是几分钟前刚刚制定的。我们之前还不需要它，而且我们决定让这条法律具有追溯效力。”她没给对方留下反驳的余地，“现在，请说出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如果理由正当，我们也许能达成一个协议，找到一个不会导致你受到法律规定的死刑惩罚的解决方案。”
苏丹又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米兰达也一点都不喜欢这家伙，而且杰克赋予了她作为城主可以为所欲为的权力，其中就包括随意制定法律。只要他同意这些法律，就不会有问题。从她的快速判断来看，他似乎完全同意将奴隶制定为非法。考虑到在一次晚餐时，他曾长篇大论地吐槽奴役野兽是多么糟糕的行为，她就猜到了这一点。
米兰达和杰克一起盯着苏丹，苏丹额头上又冒出了一滴汗。
杰克在心里给米兰达点了个赞。他一开始就应该等她来处理这些破事。事情本不该这么复杂，可现在却让人头疼。把他们五个都杀了是个简单的解决办法，但这是最好的办法吗？他做决定不能只考虑自己，还要考虑整个避风港。
现在至少我有法律做后盾了，杰克想。而且，我真的应该问问米兰达避风港的法律到底有哪些。
如果杰克在旅途中之类的情况下在外面遇到苏丹，要是苏丹没惹事，他可能就直接无视他；要是苏丹惹了麻烦，他可能就直接杀了他。如果杰克确认哪怕有一个女人是无辜的，或者哪怕苏丹在她们的事情上撒了一点谎，他都会杀了苏丹。如果米兰达最终认为杀了苏丹是最好的选择，杰克也会杀了他。目前，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他真的不在乎结果如何。
假设这些女人真的像苏丹说的那么坏。嗯，那她们确实不值得他同情。但如果他只是因为别人做了他不认同的事就随便杀人，那他可就有的忙了，因为那些认为往任何东西上抹罐头奶酪都没问题的人也不少。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底线。不管怎么说，折磨人的行为就是不对。从一开始，杰克就确定会把这四个女人带走、还她们自由，或者让她们不再做苏丹的奴隶。而且，根据这些女人的实际所作所为……他也不确定是否会尊重她们选择当奴隶的决定。
“我来避风港主要有四个原因。”苏丹毫无保留地回答道，“首先，我想找一个可以作为行动基地的地方。我知道你们在构建空间网络方面处于领先地位，而且由于塞恩大人的存在，避风港无疑会成为这个星球上的一座知名城市。其次，我自然要参加寻宝活动，而且我觉得要在活动中取得好成绩，我需要加入一个势力。我在之前的经历中已经树敌众多，我也需要一些支持。第三，作为一个商人，巨塔带来的好处，包括系统商店，实在是太有价值了，我不能放弃。第四，我只是想在这里做我的商人本行。即使我最终不得不离开，我还是希望至少能先进行一些贸易。我毫不怀疑避风港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可以交易，就像我也有很多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提供一样。总之，我想为避风港效力，也想和避风港合作。”
杰克毫不怀疑苏丹知道自己陷入了大麻烦，几乎是四面楚歌。说实话，杰克很惊讶他没有直接想办法逃走。在刚刚被威胁要判死刑之后，他还想留下来吗？
如果他直接离开，那也算是个解决办法。杰克才懒得去追捕他们，而且苏丹给杰克的印象也不是那种会报复的人。他是个懦夫。他绝不可能为了像报复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他最多也就是试图造成一些经济损失，但杰克觉得他连这都没胆子做。
“你想加入一个定居点，可这方法也太糟糕了。”米兰达摇着头说。
“我现在非常清楚这一点了。我的那些行为在这里并不像我通过研究了解到的那样行得通。我为此真诚地道歉。就像我之前说的，这四个女人可以交给你们，作为我的一种道歉方式。不过，我很好奇……到目前为止，避风港是如何处理罪犯的呢？据我所知，在大多数其他定居点，处理囚犯都引发了很多问题和争议。传统的监狱现在已经不太可行了。就连圣多摩目前也还无法关押d级强者。”
“我们没有那么多问题。目前，我们只进行一些较轻的惩罚，那些原本会判监禁的罪行，我们会判流放或者直接死刑。所以也许我们很幸运，没有遇到太多犯罪情况。最严重的是两起强奸案，其中一个家伙试图逃跑，所以很容易就迅速判了死刑。”米兰达挥了挥手，“而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哦，对，我记得那件事。有个家伙想逃跑的时候被狙杀了，杰克想，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当然，按照旧世界的标准，对大多数“严重”罪行都判死刑可能有些过分，但在这个新世界里，这样做既快速又高效。
“我想确实不该我多管闲事……我只是好奇是否——”
“叽叽！”
苏丹的话被西尔菲烦躁的尖叫声打断了；杰克停止了抚摸她的羽毛。苏丹看了看杰克，杰克则一边慢慢挠着这只现在又蹭着他手的鸟，一边盯着苏丹。两人都没说话，杰克心里想着看他敢不敢再乱说。
“一只漂亮的鹰……如果我打扰到它了，我很抱歉，还——”
苏丹说“它”的时候，杰克瞥了他一眼，又给了这家伙一次机会。
“如果我打扰到……它——”苏丹紧紧盯着杰克的眼睛，“——她。请接受我的歉意。”
苏丹召唤出一个看起来像小圆大理石的东西，杰克立刻用鉴定技能查看了一下。他还检查了一下这东西有没有毒或其他问题。苏丹召唤出的东西，是杰克在研究给西尔菲做食物时遇到过的。
[兽用药丸（普通）]——由一位技艺高超的厨师使用怪物材料和草药制作而成的人造天然宝物。对于有智慧的种族来说，服用这个没有任何效果，但对怪物来说却非常有益。
至于西尔菲的反应呢？她看了看那颗药丸，然后跳到桌子上，故意把所有的茶杯和两个茶壶都撞翻了——至少杰克觉得是故意的。即使茶水滴到了他的裤子上，苏丹还是不敢有任何反应。西尔菲走过去，极其缓慢地叼起那颗药丸。她把药丸放进嘴里，嚼着吃了下去。然后她摇摇晃晃地从桌子上下来，又跳回杰克的肩膀上——全程都没理苏丹。
但是……杰克能看出来她喜欢那颗药丸。他不得不承认，苏丹很聪明。他认出了西尔菲的重要性，试图通过贿赂来拉拢避风港里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而且这招奏效了，因为现在在弄清楚他从哪儿得到那颗药丸，或者他是否还有更多之前，杰克不能杀了他。
就在这时，尼尔和赛拉斯从船舱里走了出来，两人都皱着眉头。
“怎么样？”米兰达看着赛拉斯问道——但只看他的表情就已经很明显了。
“他们都该死。”赛拉斯说，脸上明显露出厌恶的表情，“有时候我真讨厌这些该死的技能。我不……我需要透透气……”
赛拉斯走下了船。尼尔看着他的朋友，叹了口气，显得很担心。杰克也有点惊讶，因为赛拉斯一直看起来是个温顺的人。
“尼尔？”米兰达问道。苏丹则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其中两个确实如你所说……但另外两个……她们更恶劣。”尼尔摇着头说。然后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她们是搭档……而且……”
“她们折磨并杀害了五百八十二个人，其中包括一百七十二个孩子，就为了通过一种吸取怨恨和痛苦的诅咒仪式来升级一件物品。”苏丹摇着头说，“她们让这些人活了一个月，一直处于痛苦之中。直到最后一个人在她孩子的灵魂崩溃后自杀，这一切才结束。虽然我不会说自己是个好人，但我也有自己的底线。她们是在试图伏击我之后，我控制的第一批人，如果你质疑我为什么留着她们，我能理解。”
杰克抬头看了看米兰达，然后又看向尼尔，尼尔肯定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而且她们看起来还他妈为此很自豪……”
他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赛拉斯，虽然赛拉斯已经离得很远了，但杰克还是能看到他在微微颤抖。杰克当即做了一个决断，把西尔菲放在桌子上。她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没有反抗。米兰达看向他，微微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站起来，走进关着四个女人的船舱时，引来了一些困惑的目光。
一声巨响。
两个人从船舱的一侧飞了出去，落到了平原上，一个身影在后面追赶。
一声爆炸。
喊叫声和咒骂声。
然后……一片寂静。
出发还不到两分钟，一个人就回来了，跳回了船上。
*你已击杀[人类-101级\/残忍咒术师-109级\/熟练的丝绸裁缝-89级]
*你已击杀[人类-101级\/残忍咒术师-107级\/泽尔朱亚公认的珠宝匠-91级]
杰克走到椅子旁坐下，在斗篷上擦了擦手。西尔菲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跳回了他的肩膀上。所有人都看着他。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