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熬粥的补药
老李家后院，里屋。
老李和妇人，看见屋内门被拉开。
两人迎了上去，眼中又是期待，又很紧张。
老李咽了咽口水，还是抢先堵在门口，问道:
“鄂大夫，犬子的眼睛治好了吧。”
“放心吧，我已经包扎好了，记得七天之后，才能打开，要是中途提前解开包扎带，你小儿还是看不清，我可不退钱的。”
妇人一听，知道鄂大夫应该是换眼成功了。
“谢谢，谢谢鄂大夫！”
“怎么，还有事吗？”
“那个……换眼后有什么注意事项没有？”
鄂大夫顿了顿，随口说道:
“忌吃辛辣，多喝热水！”
“好的，谢谢啦！”
老李两口子这才冲进屋内。
鄂大夫拉住了老李，“这具瞎眼狗我带走了，没意见吧。”
老李想起这好像是事前谈好的，摆了摆手。
“这次犬子的事辛苦鄂大夫了，你带走吧，留在我这里，我还不好处理，那就拜托鄂大夫了。”
鄂大夫单手夹着人影，往他宽大的衣袍里一塞，右腋下塞的鼓鼓当当，径直穿过后院，来到前院，拔下门闩，低头往门外走去。
“前面七个胡同，往右拐，就是仁德医馆，鄂大夫的小诊所，也是他的家。”
鄂大夫想起这些，往前低头走去。
快天亮了，来时路上的狗叫声都稀松了很多。
第三个胡同口，鄂大夫就注意到，有个人影猫在那里焦急等待，好像是专门等他一样。
鄂大夫压低了头，快速往前走去。
第三个胡同口，人影见鄂大夫装作不认识，就要快速离去。
人影急了，直接冲了过来，拦住鄂大夫，拎住了鄂大夫的衣领。
人影眼神凶狠起来。
“鄂大夫，你什么意思，收了我的钱，你打算不办事吗？”
“……”鄂大夫显然不知所措。“什么时候收了你的钱？”
“好吧，上半夜你才收了我的钱，说要给我老婆换个心脏，你怎么翻脸不认人？”
人影往前推了推鄂大夫，听到了一句差点骂娘的话:
“那要不，我把钱退给你？”
人影直接将鄂大夫推倒在地，掏出了一把尖刀。
“退钱，门都没有。要不现在跟我走，要不把你的黑心留下。”
“大哥，这事好商量，我跟你走就是了。”
鄂大夫终于从第三胡同走出，第五胡同他又被莫名的斧头架在了脖子上，然后跟着进去。
从第六胡同出来的时候，鄂大夫已经神魂疲乏，迈步走向第七胡同。
此刻，他的腋下已经不再鼓鼓当当，好像腋下就夹了一本薄薄的书。
刚走到第七胡同拐角，一个疯妇人就跑到鄂大夫面前。
鄂大夫好奇地看着妇人，以为妇人会掏出剪刀之类的，再次威胁他。
“鄂大夫，我找你一夜了，你快去我家看看吧。”
“好吧，你带路。”
一个漏风的房屋里，一名少年骨瘦如柴。
鄂大夫过去给他切脉。
鄂大夫魂念探进了那本医书，翻到了某一页，照本宣科。
“气虚无力，脉若游丝，乃营养不良，当以魂液喂食……”
鄂大夫念完，看向妇人。
妇人冲到屋内，叮铃一阵响声后，妇人拿出了一把菜刀和一个碗。
妇人二话不说拿菜刀割向了腕部，只见妇人腕部流出了冒着热气的暗色汁液，滴入碗中。
妇人神情痛苦，眼中却是坚决，很快妇人腕部就流不出热气汁液，央求地看向鄂大夫。
“鄂大夫，你看这一小碗够了吧？”
“够了……赶快喂食吧，一个时辰后就会好转。”
“那多谢了。”
鄂大夫看了一眼妇人，迈步出门去。
妇人见鄂大夫就要离去，直接放下碗，拉住了他。
“鄂大夫，诊费先欠着，下次一起给你。”
鄂大夫愣了一下，是的，他怎么忘记收诊费了。
“好说，好说。”
“鄂大夫真是个好人，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妇人说完，转头爬去给她麻杆儿子喂魂液去了。
鄂大夫有些恍惚，合着，他把救苦救难的活菩萨，给弄没了，他的怀里只剩下一张鄂大夫的皮。
天上的月光变成了血红，与夜里的灰黄相比，确是明亮了许多。
鄂大夫推开了仁德医馆的门，走了进去，迅速拉上门闩。
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张属于鄂大夫的皮，从脚穿到脖子，因为鄂大夫的脸皮再就被他戴在了脸上。
丁寺摸进这阴司的接引城池，一路进城，现在已经变成了仁德医馆的鄂大夫。
按照习惯，这个店应该要开门营业了。
丁寺拔下门闩，将大门门板全部拆下，堆在门口左侧。
“鄂大夫早！”
“早！”
街道上的老奶奶和一个姑娘推着一口空锅经过，小姑娘开心地和街道上的每个熟人打着招呼。
因为，她们的热粥和汤全部卖完了。
“秀儿，停一下，到医馆买点药材。”
“好的，奶奶！”
老奶奶驮着背走进仁德医馆，拍了拍鄂大夫忙碌的背。
“小伙子……哦，不，鄂大夫，昨天预定的药材准备好了没有？”
丁寺转过身来，看着这位双目炯炯有神的老奶奶。
“昨天订的是吧，我找找。”
老奶奶看着鄂大夫在医柜旁边慌乱的身影，笑了起来。
“鄂大夫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以前你不都是放这里吗？”
秀儿已经提起一个布袋子，笑着看向鄂大夫。
“鄂大夫，别找了，我找到了。”
“唉，你看我，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了。”
老奶奶也是笑着看向鄂大夫。
“鄂大夫，你可不老，和我比起来，你可能只能算是个刚出生的娃娃，就是和秀儿比起来，那也差着几千岁呢？”
“啊，奶奶，你真爱开玩笑，秀儿明显一看，还是个小姑娘呢？”
“奶奶真是的，我还小了，你这么说，我以后还怎么嫁人？”
提着药材的秀儿，过来拉住老奶奶，撒娇道:
“奶奶，快把明天的订单给鄂大夫吧，他好像有点健忘，你不给他的话，明日怕是我们拿不到熬粥的补药了。”
老奶奶听秀儿一说，随即手里出现一张订单，递给丁寺。
老奶奶和秀儿快步出了医馆，推着空锅离开，只留着车轮碾压街道的嘎吱声……
丁寺看向订单，心神恍惚。
“阴皮三张，黑心一颗，肝胃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