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修从来不受待见,一大原因是魂修出现了,意味着灾难来临。
就像传说中乌鸦停在树梢,代表会有灾祸。所以人们厌恶乌鸦,觉得乌鸦出现了准没好事。但实际上乌鸦其实是在发出警告,想让人们躲避灾难。魂修更甚,他们甚至是专程来处理灾难的。
“桃师姐来临康,应该不会是专程来赏舞的吧?”看着热闹的人群,付自安低声问道。
桃滢滢叹气:“魂修可没那么闲。”
“又是妖鬼?”
桃滢滢摇头:“可能不是,至少我没察觉。但能确定一些潜藏在江州的荻鞨奸细,想对船坞下手。不是妖鬼才难查,你看看这些人。谁是玄天人,谁是荻鞨人,谁是荻鞨人的后代,这该如何辨别。就算查清了荻鞨血脉,谁是荻鞨奸细,又该如何辨别?我们只能防着……”
付自安当然也明白其中艰难,他叹道:“就怕荻鞨血脉的反而没什么问题。而是玄天人收了好处,成了细作。”
桃滢滢露出厌恶的表情:“要是让我查到,让他死都死不舒服!”
付自安笑了起来,他赞叹道:“这种时候的桃师姐真是伟岸如山,十分可靠啊。”
桃滢滢知道付自安还是揶揄自己,但却没有在龇牙,而是很无语的笑了笑。
……也就是这几句话的功夫,簇拥着商澄心的人群散开了。贝悦带着商澄心向付自安走了过来。他们身旁还跟着一个鹿妖奴。让付自安都多看了两眼,鹿妖部族躲在齐山中,是不放牧的妖族。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寻来的这鹿妖奴。
见到有人过来,桃滢滢便道一声“走了”然后起脚就要走。
付自安赶忙伸手拽住桃滢滢的袖子道:“你等一会啊。唱歌的女孩是我的同年之好。我跟她打个招呼就走,咱们俩去喝一杯。”
“下次再说。”桃滢滢头也不回。
但付自安知道,她其实只是不想跟陌生人打交道。但她可是魂修,付自安这一放手,可真是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找她来喝酒了。于是,付自安不仅没放手,还把桃滢滢给拽了回来,按着她的肩膀道:“你就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这个时候,商澄心和贝悦已经走到了面前。桃滢滢也只好站定。
贝悦先向付自安行礼,开口本是想叫“付师兄”。但想起自己这位救命恩人已经是宗门长老,便赶紧改口道:“付…长老。”
付自安还礼后,笑道:“好久不见了。”
贝悦本想给付自安介绍商澄心。而那商澄心没等她介绍,便自己上前来对着付自安行了一礼:“见过付长老。”
付自安也向他还礼。
接着那商澄心便皱眉向桃滢滢行礼:“也见过这位幽谷道友。”
桃滢滢刚想还礼,却听商澄心继续道:“只是……此地是宝树所在,还请这位幽谷道友离去。”
付自安就在桃滢滢身边,他能听见商澄心走过来见礼的时候,桃滢滢有些激动,心跳很快。然而等商澄心说出那句话时,她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付自安也明白桃滢滢如此难堪,是因为自己硬拽住她不让她走。于是也是赶紧出面道歉:“哦哦,抱歉了。是我硬要拽着桃师姐进来的,我们这就离去。”
言罢,付自安便要拉着桃滢滢走人。
“呃……”那商澄心还想说什么,付自安却不再理会。
倒是看出来贝悦有跟随自己的意思,付自安便对贝悦轻轻摇头道:“师妹,今日我与朋友有约了,就改天在与你絮话吧。留步,我们也不叨扰了。”
闻言,贝悦只能收回已经抬起的脚,然后对付自安行礼道:“好,我们改天再絮。”
付自安之所以拦住贝悦,不是对她有所不满。是因为付自安的姥姥姥爷,教过他小草的生存之道。付自安便能理解,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像青松一般挺立。生自石缝的小草,必须随风摇曳。
贝悦才到恪物院的时候,还写信给付自安诉说自己的无助和彷徨。那时付自安也只能鼓励一番。如今她和舞蹈大家一同演出,虽然只是配乐,但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若是今天付自安不拦她,她跟着来了,可能就会得罪别人,过去的许多艰辛便白受了。所以付自安拦她,其实是回护。
倒是,这时候商澄心便按捺不住开口道:“多谢付长老赠诗于我。”
付自安侧身回头一看,只见那商澄心手里拿着刚刚写的那首桃花诗。心中也是一愣,怎么就赠诗于他了?仔细一想,大抵是他把自己跟诗里的桃花仙对号入座了。
于是,付自安急忙过去把诗接了回来,嘴上还解释着:“误会,误会。我刚刚写这诗的时候,就不知道你在此地。这诗也并非我作,是唐伯虎所作,那是他自比‘桃花仙’。我是顺手抄来而已,别误会啊。”
说完,付自安拿着桃花诗便径直离去,只留下商澄心愣在原地。
……
出了醉花楼,付自安便急忙向桃滢滢赔罪:“怪我,此事怪我。若不是我硬拉着你,便不会让你难堪,待会我自罚三杯。”
桃滢滢摇摇头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来道:“给我看看你这大才子写了什么。”
付自安把诗递给她,又重申道:“真不是我,这是唐伯虎所作。”
桃滢滢展开纸看了看,问道:“是梧州的唐家?”
付自安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是山中的散修。”
“这首诗确实适合他啊,你就送给他会如何。” 桃滢滢嘟囔着。
付自安无语:“我说,他如此对你,你还……”
桃滢滢打断了付自安:“他也没怎么啊。我本就是魂修,到哪里都不受待见的。奇怪的是你,你就不怕沾了我们魂修的晦气?”
付自安笑道:“不怕不怕,我只怕披着人皮的鬼,不怕披着鬼皮的人。不说这些,走去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