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皇女们也都需要银子。
他们出生起自带俸禄,可是那点儿俸禄远远跟不上开支。
他们有封地,有庄子,有仆从。
都需要银子来运转。
他们同样有商铺需要人经营。
当然,大多数皇子成年之后都得去封地,在自己的封地上来银子更容易。
真正需要在京城经营商铺赚银子的是官员们。
官员们花银子的地方比皇上要多。
皇上好歹每年能收不少供奉。
官员们只要不贪,俸禄就不够花,否则就得过精致的穷日子。
他们要养一家老小,要养府里的仆从,要孝敬上峰,要拉拢下属。
每日的开支都大的吓人。
为了维持开支,只能经商。
就像以前的沈家一样,兄弟两个以上的,一人当官另外必有人经商。
这些官家经商,不需要擅长做生意,他们只需要把铺子开起来就不用怕缺生意。
你开我铺子,我开铺子,大家一起开铺子。还有老百姓什么事?
官员们势力盘根错节,京商也一样。
只要大街上看见个稍大点儿的铺子,背后就能有攀枝错节的关系。
更别说还有光明正大的皇商。
皇商大多数不在京城,只是把家里的货供应给皇宫或者上贡一部分。
就这一部分皇商就能垄断京城三分之一的市场。
一无所有的沈记拿什么跟他们争?
普通老百姓赚个辛苦钱,比如摆个早餐摊,卖点柴火之类“大人物”都瞧不上的小买卖还是可以的。
而沈家这种野心勃勃却身后空空的生意人家,打不开市场也正常。
最后一点就是垄断排外。
沈清棠这两日在京城转悠,只能猜到前两点,最后一点是沈逸补充的。
因为沈清棠有一点想不通。
就算京商垄断,可平板玻璃真的是稀罕玩意且用处显而易见。
应该很受达官贵人喜欢,且也不会影响其他皇商、官商的生意,怎么也会生意惨淡?
惨淡到能维持运营,扣除本钱、人工压根不赚什么银子。
沈逸说:“他们不是不需要,只是不允许咱们卖。当初平板玻璃才开张时,生意并不差。我们一连接了几户大订单。
可是,快到交货时,店就被人砸了。
幸好当时厂子没建好,玻璃都是从云州分批运过来。只第一批玻璃被砸了。”
沈清棠记得这事。
当时还庆幸,幸亏那些大户人家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要的玻璃。
一没签契约,二没交定金。
约定的是沈记先上门装玻璃,装好他们再付银子。
谁承想玻璃差点没装上。
“当时店被砸之后,我还差人去报了官。最终也没查出个结果,只说可能是贼人所为。
最气人的是,从那以后,咱们的玻璃运不到京城来了。”沈逸早已经没了脾气。
当初还愤愤,如今提起此事也不过是摇摇头。
生产平板玻璃的工艺当时还只有秦家军的将士掌握,沈家的学徒还没出师。
需要千里迢迢从北川运到京城。
古代不比现代,路况非常差,一路上爬山涉水,坑坑洼洼。
玻璃易碎,可想而知,运到京城多难?!
好不容易运到京城,被砸了一批。
沈逸挨家挨户道歉,并且表示再等一段时日,新玻璃来了之后,会给客户很大的折扣作为补偿。
谁知道第二批玻璃到京城城门口时就被拦下来了。
守城兵说玻璃尖锐,是危险物品,万一被歹人利用伤了贵人怎么办?不允许入城。
沈逸试图打点,却无人收他的银子。
沈逸只能再次跟预定的客户道歉。
凡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一次运送,就需要花费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
两次运送,就是小半年的时间。
人们的新鲜劲儿早已经过去了,很多人明确表示不再需要。
第二次运送失败不久之后,沈家的学徒大都已经出师,一部分工匠来了京城。
加上天气适宜,很快做出了玻璃,给所剩无几的客户安装好玻璃。
谁知,没两日,这些客户家里的玻璃就被砸了。
主要客户家里的人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最气人的是,都是被玻璃所伤。
那些歹徒入室行凶,不带作案工具不说,还不偷不抢,似乎只为了证实玻璃能伤人。
人家被伤了,免不了找上门来闹。
沈逸赔礼道歉还得赔银子。
里里外外大半年,净亏不赚。
好在后来的玻璃首饰卖了一阵子,赚了一点儿银子。
后来京城就出了很多卖琉璃饰品的店,沈记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至今也半死不活。
沈逸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鬓角,“我还不到三十岁,已经有白头发了。平日里还得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见下头的人。
也就是能跟你吐吐苦水。你能来京城,我着实松了一口气。”
说话时,沈逸的心情有点复杂。
他确实盼着沈清棠来,一面想着看沈清棠如何破局,一面又怕沈清棠真破了局。
沈清棠不破局,京城沈记就赚不到银子,他跟下头的人就分不了银子。
可沈清棠破了局,就意味着他技不如人。
沈清棠叹气,摊手:“坦白说,暂时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我们可以试试看抱大.腿。”
“嗯?”沈逸困惑眨眼,“抱大.腿?什么意思?”
“你知道秦征吧?”
沈逸点头,“在北川见过。”
秦征总喜欢跟在沈清棠身边凑热闹。
在北川,哪里有热闹哪里有秦征。
“前阵子,秦家小将军回府,你可知道?”
沈逸点头,“秦小将军一回京就闯了两次大祸,恐怕京城无人不知。”
沈清棠笑:“秦小将军就是秦征。”
“啊?”沈逸很是意外。
他知道秦征是秦家军的人。
只是秦家军也不止秦征一个。
最让沈逸没把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的是,“秦征是秦小将军?可秦小将军不是叫秦安?”
“你可以理解为秦安是秦征的京城专用名。”
但凡离开这个地方,就没有秦安只有秦征。
沈逸:“……”
以秦家的处境而言,秦征俩名字的事倒是不难理解。
他想了想,点头,“京城秦家确实是棵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