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池。
原本犹如被丢进岩浆般难耐的小黑，在剧烈刺痛，凭意志度过最艰难的环节后，随即便感觉整躯干都得到升华，四肢百骇被仙露灌入一般，带来阵阵酥麻爽感。
这好比在脚很冰、水很烫时去泡脚，起初难接受，可若是等精神上能接受这个温度了，泡得红彤彤也只剩舒坦。
等这股麻劲过去，虽池子看着小巧，但还是能让小黑以泳姿浸泡全身。
不过，尽管喜欢，他还是游得仔细，生怕呛了水便要遭受比孟婆汤更可怕的味觉冲击。
“好了，温度适宜，气味也挥发了。”夏有米探了探旁边的另一口灵泉，用的药材不同，但下药的时机和催化的温度一样，可她并未热水烫自己，而是悠哉等到最享受的温度才将自己泡进去。
身旁还有个篮子，里面盛放着食物。
几乎是跟小黑同时被放下去煮着的，这会儿夏有米准备泡澡的时候，也恰巧都焖熟了。
“咕噜......咳咳！”
两个池子只相隔一道木制的矮挡板，刚好比水位高一点点，方便对不同的药材控属性，若是需要分别处理再交融的，也只要取下挡板就好。
“小白......”趴在那块木板上面，小黑可怜兮兮地抬眼望来。
这会儿发丝都乖顺地趴在肩膀，更是将面上的委屈感放大，不得不说，小黑七岁模样，的确有让人呼喊可爱的资本。
何况，
此等萌物还颇有分寸。
不会因为遭受滚烫便哀嚎抱怨，也明白小白是为了让他趁受伤的机会将功力破开极限。从前躯体的容量不足，而地府功法实在博而精，连挑出适合的都已经很难，更别说让他学到境界跃升。
另外，因为一些从前的小习惯，其实小白努力突破的时候，承受当下同等滚烫煎熬时，他都在一旁慎重选择了维稳。
计算好极限，从而不敢去冒险。
小白的修炼其实也并不瞒着他，那会儿若勇敢些，他就跟着以超越极限的姿态练习了。
只是因为对自身的判断没信心。
他无法像小白那样，对牵动后续生涯的功法抉择，那般目标明确且有魄力，他会怀疑，是否这样绝对的自主，是一种阴谋，有人会故意让他们走火入魔。
小白这般果断的依据究竟何在？
但时日久了，他才发现，小白并不是精确选择了绝对适合的功法，而是一个个做尝试，并且打算让自己集百家之长。
小白还会练着练着就换，会反过来质疑功法传承的准确性，比权威更相信本人的感知。
所以小黑很清楚他正远远落后。
但因双人技的发掘，凭借本能，小黑选了辅助的角色慢慢再去兼顾专长。他以为漫漫千百年，还有时间去调试，去适应更幼稚的身躯。
可，今日的行动就是一个信号。
如果他拥有对等的功力，那么经过估算，两人一起进入空间法器，根本无须再呼叫牛头马面。
这只恶鬼会被痛快拿下。
但因他存在的这点误差，叫小白不得不多做一手防御，留下符纸。
小黑早就过了深陷自责的年纪，他也受够了懦弱无法反抗的自己，如此，在明确了短板以后，他一个眼神，小白便带他重新开始药浴。
比起不通功法的初期，有了基础再来经受这一堆药草的洗礼，那强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所以夏有米方才出神，也有一部分的注意力在小黑的状态上，如果他血脉力抗不住这种冲击，那在爆发前就要及时进行解冻。
好在小黑脸憋得通红，也只是冒着白烟，没有出现什么青紫。
这才等他过了煎熬期，正巧她的药浴坨坨也到了最佳赏味期，这才放下包袱解下衣衫，抬步踏入另一个清新不少的药浴池中。
地府基层之间没什么男女大防，甚至许多都没有性别特征的。
就像非人类的鬼差牛头姐姐和马面大哥，外形也只是它们保留的兴趣爱好，若遇见合心意的相好随时都能为之变换。
夏有米他们本体不变，但化形也能改性。
羞不羞的便全凭自己。
好比她准备下水之时，是小黑将脸埋进了药浴池中，等听到水声不再晃动，这才呛咳着冒出头，而后凑过来寻吃食。
“小白，我肚子叫了。”
“是吗？”夏有米边将一个点心送进口中，边打趣道，“不够响亮，我都没听见。”
“咕咕。”
小黑努嘴学了几声，知道小白爱看这个，但没等他继续哄几句，一串足够响亮的咕噜声音自他的肚皮内传来。
“噗——”夏有米忍不住笑，还真是说什么就来什么。
“嘿嘿，这下可听见了。”小黑从不好意思到耍机灵，也就不到几秒钟，这代表真饿了，他们全力战斗了一天，似乎还未进食，便趁着疲累来灵泉修炼。
明明应当感觉不到饿。
但随着小白规律进食，渐渐小黑也有了好习惯，保持稳定进补，就算没作用的进食也能让精神得到满足，这就是低成本修炼。
只是肚皮内的配合程度有些超出了预期。
“咦，不对。”
夏有米原本还在挑拣给小黑投喂的点心，查看颜色，还有药浴的气味便感到了不对。
“来。”
有些凉意的手搭上了小黑额头以及脉搏，随着结论，又往下探到了那一块小小肚皮。清晰的腹肌是不存在的，但也没有太多肥肉，手感是软的，富有弹性。
此刻，正以不寻常的速度在手下跳动着。
一半是小黑的心跳太剧烈，带动了全身。
另一半则是药效发作过快，有些过度了。
“退后！”
夏有米判断了眼下的形势，最快的办法，也就是先将两个灵泉的隔板取下来，让自己这边的药性先流过去冲淡那边的激烈，同时，小黑不能直接从中离开，否则差距过大的冷热交替会让方才的努力白白废掉，还有倒灌的风险。
“砰——”小黑闻言往后倒，惊起一片水花。
此时他也意识到身躯变化，无力但浑身躁动的感觉。
很快，
夏有米直接运功将闲杂的东西剥离开池面，点心随篮子一同飞到了岩石地面，而没了木板的阻隔，药浴的池水开始迅速混合交融，药性也在变化。
“咳咳！”有些急促的行动让小黑不受控制，身躯浮动，药水从耳鼻等地灌入，一双手都不知该遮掩哪处才好。
夏有米无奈，只得游过去，将人抱举起来。
如此方便她掌控节奏。
保持嘴巴在水面以下，但鼻子往上都腾空，能顺畅呼吸、感知、视听的节奏。
药性的变化最折磨人，对体质有益但难受。
这样的融合，其实对夏有米来说稍有些烫。好在她从前习惯了，只不过太久没泡了还有些不适应。
可，似乎，这样的强度妨碍了药效？
“怎么回事？”
夏有米将他扣在脖子上的手拿了一只下来，重新把着脉。
原本都在计算以内的，连会出现的不适症状都预估到了，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泡刚好能舒缓的药材。
可，
“怎么，还流鼻血了？”
细细感知脉搏的跳动，都没留意小黑正用另一只手擦拭，脸上、身上肉眼可见地冒着刺目的红色。
“不对，这是怎么了。”
夏有米还在钻研难题，这个反应没被记录在年年的实验册子上。
正要跟年年分享发现，就听到小黑低声道，“下，下来就好了。”
“什么？”
一边问一边照做，夏有米见水势平稳下来，将其送到池子边缘，此刻若恢复力道，应该攀得住才是。
“哎！”
但这古怪的情形。
小黑原本闭着的眼在尝试稳住的一小会儿睁开，忽而又被刺激到了一般连忙闭上，差点身形不稳又钻进水中。
这下，
倒是明了。
夏有米视线往下，看清白皙肌肤上的一片压痕，泛着浅淡的红。
笑声虽然藏住了，可细微的颤动还是带起水花。
传递给了思绪一片混乱的小黑。
从未有如此煎熬！
在晕过去前，他还这般想。
什么丢脸或功法是否进步，早被弃在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