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屋内的寒风鼓动。
可符纸自燃留下的痕迹还在，没有被风吹散，灰烬中有微弱红光，证明这通传唤信号并未发出太久。
牛头马面严肃地守在客厅里，因为排列整齐，倒不显得多么拥挤，只有满满的肃杀之感，或者对另一个立场的对象来说，是安全感。
“大人，需不需要破坏阵法？”观察了环境后，便有鬼卒询问头领，是否按以往流程先将恶鬼布置在房内的法阵或法器破坏，方便后续捉拿。
“不必！”马面扬手，眼睛死死盯着那片灰烬，身上锁链更是锃亮，随时准备出手套恶鬼。
“是。”
“都站好，别动那些花花草草，万一扰乱空间让小白受伤可就糟。”牛头手持钢叉，对准空气中隐约有气息变幻的位置，跟马面一样也做好恶战准备。
也难得，
几乎很少见黑白无常找帮手。
而眼下的情形，说不定没有他们出手的必要，只是多一份保障。
小白就是这么个妥帖的性子。
聚精会神，连寒风都放弃干扰这一群的壮士，幽幽转换了风向。
“小白......可千万不要出事。”牛头默默念叨，马面飞一眼过去，并未说话，但心中想的都是一个结果，要顺利地出现。
来的路上，他们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如此清醒活了三四世早非同一般。虽是这辈子才成了恶鬼，可功德簿乱了，善恶交织下，前几世反而让她学会了如何遮掩。
小孩魂魄这么悄然被它吞没，居然在地府也没什么动静，当作正常偏差值。
这简直是丑闻。
目前，还只有十大阴帅以上的鬼仙知晓。
若是宣扬出来，一些前辈的功绩算毁了。
最要命的，是这等小鬼之魂，于眼前这恶鬼乃大补之物。实在压不住气息，才被巡逻的夜游神发现并一路上报至阎王，判官司有心一查便知晓，此物非同小可。
可偏偏为了不引起太多关注，还是只先派黑白无常速去，连小无常都不带。
在接到小白召唤赶来的路上，牛头马面都有些气得痒痒，平生最恨关系户，什么能力都没有还被保驾护航的存在。
即便不说，他们心底也明白。
客厅内整点的钟声忽然响起，在注意力被分散的一刹那，预留的区域空间出现紊乱，一阵狂烈的气息从中翻出来。
“砰——”一个人影摔在地上，它的双手似乎被绞在身后，黑黢黢的，有灼伤的形状。
若是忽略它面上的恐怖表情，还很容易让不知情的小年轻感到同情，想上前搀扶它。
牛头马面及带来的鬼卒未动，只愈发警惕地盯视着中央。
他们在等黑白无常顺利出来。
度秒如年。
在指针转动不到六十下之时，夏有米背着小黑现了原形。
“呼！”
“小白！小黑！”牛头忍不住，先扬声担忧地打起了招呼。
身后，
马面反而愈发认真盯着地上，生怕恶鬼趁机挣扎并暴动。
不过，似乎黑白无常够给力，这厮已经没了力气去反抗。
“没受伤就好。”马面赞叹道，说着，它走上前来，准备查看小黑的情况。这会儿，马面的锁链已经留在了婆婆身上，鬼卒们也开始工作，将恶鬼包围。
夏有米抬眼，挨个感谢道。
“牛头姐姐！”
“马面大哥！”
“谢谢你们！”
“谢什么！”“哐当——”一声爽朗回应伴随着敲击的巨响，只见牛头一身漂亮腱子肉，拎起它巨大的钢叉反面就朝地上的东西敲去，惊起地面一阵抖动。
那些花花草草瞬间被震飞，最后的法阵也乱了。
刚恢复气息的恶鬼也被这纯粹的力道凿晕过去。
偏生牛头还笑得一脸纯良。
没见马面制止，它还起劲，朝对方法力的根源，也就是罪恶的双手“砰砰”来了几叉。
“好了，回吧！”
等检查完小黑状态没大碍，并且法阵都收拾好，房内的摆件和手续也都留下了标记，后续还有专门鬼差清理，他们一行人也就押送这只恶鬼回了地府。
过了黄泉路，到了鬼门关，一行人便再次道别。
“今日多谢！”
“别介！也没帮上你的忙。”牛头对夏有米笑笑，似乎还有些手痒痒，没有敲个尽兴。
“下回得空，可以来找我，好吃好喝招待你们。”
“嘿嘿，那我们就不客气！”牛头爽朗大笑，拍了拍马面的肩膀，那力道让他猛抽气。
“哈哈！”就连略有些虚弱的小黑也跟着笑，扯起嘴角，结果被面上的伤口刺了一下。
虽然看上去跟人类的小伤一样，破了点皮。
但恶鬼的攻击统统附着了恶意，容易根植并潜入体内，也就是说一旦露出破绽，或精神不够坚定，恶鬼就有办法顺着这口子搅乱本源。
小黑正是在受伤的情况下还全力配合抵抗，最后才有些脱力，而这样的情况下，他没有机会耽搁，必须对体内的气息做出抵挡，要将其完全排除。
最后先将恶鬼丢出来，黑白无常停在里面，就是为了清恶念。
好在小黑的意志坚定，夏有米也还有余力传输给对方，他们才能在一分钟解决。只是恢复元气难免需要一点点时间，这才显出来柔弱，让细心的马面紧张了。
回了无常营，后续暂时用不着传唤他们俩，大致的流程回来时跟牛头马面说了，再不济还有业镜可翻看他们的举动，交了差，夏有米和小黑便可以结束工作。
“走吧......”
将小黑送回，等他换了身衣衫，夏有米便来到房门口，手中拎着几大包的药材。
“今日我还要多谢你，小白。”
“废什么话。”
“也是。”小黑原本还有些沮丧，最后的交战不那么顺利，恶鬼差点就要拼着爆体的决心带走他，还是夏有米上前生生将对方逼退。
那一瞬间的气息令小黑意识到，他与小白的功力并非明面上那般同步，小白不仅运用起来更强，连底子也更厚。
无论是眼力，还是应变的能力，本就是小白会更胜一筹。
他们双人技分给小黑的作用更多也只是增强小白的力量，但连这厚度，他都供应不及，若是将来遇见更强大的对手，是否只能拖后腿？
他明确自己不仅需要继续努力，同时还要学会判断招式。
他们双人技，其实角色反过来也一样完美执行才算成功。
抱着这样的决心，小黑跟着夏有米来到了药浴的灵泉池，然后眼睁睁看着小白如同下菜一般往私人包下的小池中加入各种奇怪的药材。
逐渐冒起了青烟，泛着辛辣味。
小黑还未下池子，忽然就冒了一身的虚汗，他忽而抖动。
“小，小白，够了......一口气吃不吃胖子。”
“够？”
夏有米勾唇诡笑，“这点配菜可追不上我。”
闻言，
小黑眼神亮了亮，果然，知我者还看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