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然亦是脸色惨白，惊恐无措的摇着头:“不，不是这样的…”
戌时三刻，她们就是在偏殿换衣裳！并没有去什么御花园！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没人会相信许清然这可怜的喃喃自语。
大抵是心底的那份信任被颠覆，皇帝此刻显得尤为恼怒，比之刚刚知道有人溺亡更甚。
他大手一挥，将信扔向许娇娇的方向，怒呵:“好好好！倒是不知，一个小小的参议之女，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此等恶毒之事！
许娇娇，设计谋害无辜侍女，意图盗取皇家物件，你该当何罪？！”
许娇娇脸色一白，当即起身，走到大殿中捡起掉落在地的信件。
匆匆扫了一眼后，她当即跪下，不卑不亢的回话:“皇上，此乃有人蓄意陷害臣女，这信上笔迹并非臣女的笔迹，还望陛下明察！”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戌时三刻时，我与清然妹妹在偏殿换衣裳，有偏殿伺候的宫女太监可以作证！”
胡高氏在一旁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惋惜：“许姑娘，如今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吗？
这信上的笔迹模糊扭曲、难以辨认，显然是写信之人刻意为之，就是为了迷惑看信之人。
至于你说的戌时三刻……”
胡高氏叹了口气:“换衣裳这么私密的事情，太监侍女又怎会时刻跟着，许姑娘你们出去了这么久，这期间是不是趁着奴才们没注意，偷偷溜出去了也不一定呢……”
许娇娇眉头一沉，冷冷瞥了胡高氏和谢佩宁一眼，心中暗忖谢佩宁阴狠毒辣又胆大妄为，这一环扣一环的将自己往死路上逼。
殿内众人听到这番话，亦是若有所思的点头，觉得胡高氏言之有理。
见许娇娇看过来，胡高氏偏开眼看向皇帝，扬声道：“皇上，如今证据确凿，许姑娘做出这等有损皇家颜面之事，实在罪不容诛啊！！”
皇帝冷哼一声，看向许娇娇:“你可还有话说？”
许娇娇直起身子，似笑非笑的看向胡高氏，扬了扬手中的信:“这封信乃皇上身边的荣吉公公亲启，如今看过信的人也不过就是皇上、荣吉公公与我，胡夫人又是怎么知道，这信上的字迹模糊扭曲、难以辨认？”
大殿内寂静一瞬，胡高氏亦是微微一怔，随即面色扭曲起来。
这时，赵云峥戏谑的嗤笑了一声:“有意思……”
这嘲讽的笑意太过明显，胡高氏脸色再度涨红，下意识看向谢佩宁。
后者却眉眼低垂，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胡高氏梗着脖子，支支吾吾:“我…我也是胡乱猜测的……”
“好一句胡乱猜测！”嘉荣给了胡高氏一个白眼:“父皇面前，岂容你大放厥词！你一句胡乱猜测，可知会污蔑一个本该清白之人！”
涂战南也拱了拱手，附和道:“皇上，微臣也觉得此事的确蹊跷！既然许姑娘说偏殿侍奉的太监侍女皆为人证，那皇上不妨将他们都带过来，一一盘问，皇宫守卫森严，若有人蓄意陷害，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大抵是因为爱屋及乌，涂战南的仗义相助在此时显得尤为重要，皇帝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动，眼中的震怒也消退不少。
能够得以喘息，就可以挣扎出一线生机，许娇娇向嘉荣、宸王还有涂战南投去感激的目光。
伴随着这三人的话，殿内也响起窃窃私语，不少人开始质疑信件的真实性。
其实此事的真相皇帝并不在意，一个侍女罢了，死了就死了，可疑之人都杀了就是。
只是今日是除夕夜宴，下座的官员与权贵众多，若此事处理不好，他必定会被人诟病。
思索片刻，皇帝觉得众人所言有理，便大手一挥：“传朕旨意，速去探查偏殿伺候的宫女太监，以及今夜御花园附近巡逻的侍卫，看看是否有人见到可疑之人。”
与此同时，许清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急道：“皇上，刚刚在偏殿换衣裳时，臣女记得有个小侍女神色慌张，当时臣女并未在意，现在想来，或许与这件事有关！”
皇帝闻言，眼神一凛：“即刻去找那个侍女!”
此时，胡高氏已经开始慌了。
谢佩宁找到她时，跟她信誓旦旦的承诺，此事计划的天衣无缝，许娇娇必死无疑。
迫于威压，也迫于家中诸多辛秘之事被谢氏拿捏，她不得已答应了谢佩宁。
可如今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胡高氏冷汗淋漓，有些坐立不安。
谢佩宁依旧镇定自若，在她看来，今夜侍奉的侍女人数众多，那小侍女未必就能被查到，就算被查到，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亲自出面，她也不会被牵扯出来！
但那小侍女若是没有被查出来，许娇娇则依旧百口莫辩，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自己的胜算更大。
谢佩宁一直将目光放在许娇娇身上，然而她却忽视了，不远处有一道审视且厌恶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她身上。
赵云峥看出了她眼底的算计，垂眸略一思忖后，侧目看向身边服侍的小太监……
……
没过多久，侍卫便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侍女带到了大殿之上，众人齐刷刷看过来。
小侍女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当即吓得瘫倒在地，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开口便是皇上饶命，殿内众人俱是神情微妙的看着侍女。
皇帝眉心一跳，厉声质问：“你这侍女，如实交代，今夜在偏殿伺候时，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侍女一个哆嗦，战战兢兢地磕头回禀：“回皇上，刚刚那两位姑娘在偏殿换衣裳时，有个嬷嬷给了奴婢一锭银子，让奴婢偷偷拿走她们身上的玉佩，并让奴婢在偏殿拖延两位姑娘回主殿的时间，还说只要照做，事后必有重赏……”
说着，侍女哭了起来:“奴婢…奴婢一时贪心，就…就答应了……”
小侍女可怜兮兮的啜泣声在大殿内传开，惹得人不禁摇头叹息，心中暗道她愚蠢不值。
许娇娇心念一动，顿时语气温柔的追问：“姑娘你莫怕，那嬷嬷长得什么模样？你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