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天尊把玩着手中盛有九转菩提子的玉盒,指尖摩挲着温玉表面的符文,听闻接引的问话,忽然低笑出声。
那笑声不似先前的冷傲,反倒带着几分戏耍后的从容,他抬眼看向面色紧绷的西方二圣,淡声道:“归墟?谁说那机缘是在归墟了?”
“你!”
准提的火气瞬间被点燃,刚被敲走三颗九转菩提子的郁气还没消散,如今又听闻这话,只觉得肺腑都在发烫。
他踏前一步,灭世黑莲在掌心剧烈旋转,乌黑的莲瓣几乎要将周遭的混沌气流都吸噬殆尽,“好个元始!你莫不是故意戏耍我二人?”若非顾及圣人颜面,他此刻已要挥莲相向。
“师弟稍安勿躁。”
接引连忙伸手扣住准提的手腕,佛光顺着指尖渡入他体内,勉强平复了他翻涌的气机。他对着元始天尊深深一揖,语气依旧平和却藏着探究:
“师兄此言何意?莫非归墟深处的机缘,已被师兄尽数取走,才引我二人至此?”
他不信元始会无故戏耍他们,其中定然另有隐情。
元始天尊见状抚掌而笑,袍袖轻挥间,周身的玉清仙光如流水般漫向半空:
“机缘不在此地,却也未曾断绝——洪荒之中藏着的造化,远不止归墟一处。你们且看,自然就明白了。”
话音未落,那片仙光突然暴涨,在归墟的混沌天幕下化作一方丈许见方的虚影。
虚影之中,并非归墟的浊浪与阵柱,而是一座悬浮于归墟中的古阵!
阵基由无数泛着紫金光泽的混沌石铸就,每一块石头上都刻满了流转的先天符文,符文交织间竟形成了周天星斗的轨迹,阵法运转时,会引动周遭的鸿蒙紫气灌入其中,让整座阵法都透着一股超脱洪荒天道的气息。
准提原本怒视的目光,在触及虚影的刹那突然凝滞,攥着黑莲的手指缓缓松开。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捻动菩提子,神念沉入识海搜寻记忆!
当年他为寻机缘前往南冥不死火山,曾在火山深处见过一座相似的阵法!
可惜当初被魔祖罗睺摆了一道,差一点就夺得了他的弑神枪了!
那里的阵法符文走势却与眼前这阵有着七八分相似,都是以先天法则为骨,以鸿蒙元气为脉,连阵眼的排布都如出一辙。
“这阵法……”准提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惊疑,“竟与南冥不死火山的护灵阵有异曲同工之妙。”
接引的注意力则完全被阵法的玄妙吸引,他凑近虚影,指尖虚点着那些流转的符文,眉头微蹙:
“师兄,此阵气象万千,符文之中蕴含着混沌初开的法理。便是我等圣人,想要勘透其中玄机已是不易,若要亲手布置,恐怕需耗费万年时光,还要集齐诸多罕见材料,绝非易事。”
他话音刚落,一阵浊浪拍在身旁的万流归墟阵阵柱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去——先前还觉得稳固恢弘的阵法,此刻与虚影中的古阵相比,竟显得格外粗陋。
万流归墟阵虽能镇压归墟暴动,却也只是依托归墟地势布成,阵基是寻常的九天玄石,符文也多是后天演化!
与那座引动鸿蒙紫气的古阵相比,简直如同孩童搭建的沙堡之于巍峨仙宫,相形见绌到了极点。
接引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片悬浮的阵影之上,眼眸中佛光愈发炽盛,如两轮微缩的金轮缓缓转动。
他指尖掐诀,一道道蕴含着先天法理的佛印打入虚影,试图引动阵法的一丝共鸣,可那些流转的符文却如铜墙铁壁,任凭佛印如何冲撞都纹丝不动。
良久,他缓缓收诀,佛光渐渐敛去,脸上满是震撼与惊叹:“此阵玄奥远超我等认知,我以圣人神念推演半天,竟连它的根基作用都无法勘破,只隐约察觉到一丝‘封印’的意蕴。”
“连师兄都看不破?”
准提的惊怒顿时被疑惑取代,他凑到虚影旁仔细打量,灭世黑莲自发散出一缕毁灭气息试探,却被阵法意相反弹震得微微发麻。
没想到只是一道阵法虚影,其展现而出的意相就足以抗衡至宝的一丝威能!
此阵和那南冥不死火山之内的阵法,似乎属于同根同源,但又有所区别!
元始天尊见状轻摇玉盒,盒内菩提子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语气带着几分循循善诱:
“师弟不必急于窥探阵法。你且回想,洪荒如今现世的先天灵宝,十之八九都源自何处?”
“哼,这等浅薄问题也来问我?”
准提立刻嗤笑一声,侧过脸不屑地说道:
“洪荒初开时,第一件混沌至宝便是混沌青莲,后来此莲在开天大劫中崩碎,其莲瓣、莲蓬、莲子散落洪荒,才演化出这万千先天灵宝。此事乃是洪荒常识,三岁孩童都略知一二!”
“说得不错。”
元始天尊却不恼,反而抚掌赞同,随即话锋陡然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二人,
“可混沌青莲乃是货真价实的混沌至宝,蕴含完整的混沌法则。
按常理说,即便崩碎分化,其核心部件演化的灵宝,至少也该是先天至宝级别,甚至保留混沌灵宝的底蕴。
可如今洪荒之中,自混沌青莲的灵宝,最高也不过极品先天灵宝,连一件真正的先天至宝都未曾出现——两位师弟,可知其中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