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脑袋里的空白……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尤其是在这种场面下……不。是这种情形下,不空白才是不正常的吧。
但是,脑袋空白不代表老娘就是脑袋空空的好吧?
基本的反制措施,我还是会做的。
早在那古怪的身影靠近过来之前。又或者说,是早在我发现他的时候,我的戒备心就是一副紧绷绷的模样了。
没有丝毫地放松。更是没有丝毫地自我劝慰过。
开玩笑。
这么个本就地狱的场景里,那样的人体高堆还不够恐怖吗?我又怎么可能大大咧咧地在这种地方胡乱蹿腾?
更何况,就是这么个连我都不敢放松半分的现状里,突然又蹦出个如此行为如此模样的人类残缺呢。
对。就是残缺。
现在他这模样,我都不知道他强撑着的意义是啥了。
更别说是这样迎着我的面向,一瘸一拐靠近过来的动作了。这叫我怎能不戒备?
只是,我十足紧张的动作。
甚至连腰后的精灵剑都被我出鞘了几分的动作。
在这突如其来的后续发展里,却只显得突兀与好笑了。
这家伙并没有直面向我地猛扑过来。
甚至,这家伙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要向我这里有进攻的动作吧?毕竟他的目标朝向,自始至终都不是在我的身上哎。
所以说,我很讨厌这样脑袋发懵的感觉。一点自知自制的限度都没有。
以至于连基本的状态判断与否都无法做到。
更不用说,他还在反复磨牙一般,说出的那些话语了。
咱就是说,“为什么会信息不足?”、“为什么就不能信任?”的这种问题之间,应该有什么联系可言吗?
你问我,我去问谁?
听不懂。也想不明白。
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先套套话之类的,总归是要了解到一些基本的信息,才能在之后获得些基本的信息优势吧。
这么看来,可别白操那个心了。
老老实实地偷摸混过去就完事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那不然呢?
要我真的“很热心”地跑上去。问问看,“哎呀,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呀?”、“来,相信漂亮温柔又贴心的大姐姐,会用柔和的圣光治愈你的一切痛楚。”这样的废话出来?
我拜托你看看现如今的形势好不好呀?
知不知道单单是面对到这么一个人形残躯,就已经是在给我的内心增添压力了呀?!
还上去问……我没直接一刀劈上去地结束一切的惊吓,就已经是我善良的证明了好吧!!
可是……
是说,我一直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还能在这么猛烈的环境里,保持住最基本的清醒的。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嘀嘀咕咕着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话语。大概,是他在残留意识里徘徊着的自问自答?
想要对这种浅薄的问答做出反应,看来我也是被影响得不浅呢。
实在是没心情再搭理球球的蹙眉。
拧巴的表情一点也不好笑。
我甩甩脑袋。
寄希望于能够将脑袋里那一直纠缠着我的黏黏糊糊给扔飞出去。可效果嘛……
准确来说,指望这样浅薄的手段就能奏效的,才是我的问题吧。还不如指望指望那实实在在的惊吓冲击,才来的有效呢。
可不是惊吓带来的冲击嘛。
不过是甩甩脑袋后的抬眼之间,我就看到那个男人在直愣愣地面向着我。
那一瞬间带给我的冲击,远胜于我自己甩脑袋来的有效得多。
好嘛。别说是给冲击到粘稠消散了。现在就是我自己都差点要被消散掉了好吧?
我是不想再形容这家伙的长相了。毕竟,那稍远处还在猛烈燃火的巨大堆砌,才是占据掉我全部视线的焦点。
想在这么个情景下,能对他的模样做出进一步的辨别,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但他直愣愣面向我的动作,我却是能看得很清楚。
这是,打算让我在稍稍放松的时候就动手地袭击过来?
好在姐姐我发现得早啊。要不然,还真要被他抢占掉先手了不可。
可,别说是戒备的动作了,就连我自己的紧张情绪都还没再被重新提起呢,我就看到那个连站稳都费劲的身体,又晃晃悠悠地转了过去。
与其说是他自己晃晃悠悠,倒不如说是动作上有些迟钝的不均衡感?
快速地打量中,并没有观察到什么不妥之处。要不是我一直戒备地盯着他的双手位置,恐怕也不能发现这让我惊诧的事实。
是说,他手里提着的,是个人?!
这绝对是给我吓得不轻。
要不是球球抓紧了我的脑袋不让我动弹,这会我早就跑了个球的了。
是说,叫我冷静点?
你除了这两句话就没点别的能建议的了?眼神暗示又是什么鬼啊?你现在连对我说个话都不愿意了吗?
哦对,你得维系我的周身保护……那不还是得我自己去面对嘛!!
可,这叫我能观察个啥?
提着个人的动作,再怎么样也看得清吧。
呃。也许,应该说是尸体才对?
但无论如何,那绝对是个人类的身体没有错。
高大健壮的模样我总是不会认错的。只是,这已经找不到完好可言的身体上的,那抽搐一样的动作……
耀眼的眩光里,我看不清。但那一定是四肢中的某一条。
整个身体都已经没法再被自然地拖拽。
越靠近火堆的肆虐,那残躯就越被高温刺激地痉挛着卷曲,以至于相比起来更为沉重的躯干,都会在磕磕绊绊间被惊动而脱卸。
而他,也根本是在察觉到手上重量的变化间,才机械地将前行动作间停顿下来。毫不在意地再回身过来,继续抓起另一条肢体的样子,继续拖拽着,缓步地前进。
直至,将那已经支离破碎的身体残余,统统丢进到火堆的边缘,那连耀眼都无法点亮的深坑里。
是说,这真的正常吗?
现在的我已经不止是脑袋发懵了。
面对这样的场面,我真的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应对了。又或者说,我连自己是否该做出反应都无从知晓呢。
要不是那份微弱的牵扯,在几近消灭前还在牵动着我内心里为数不多的希冀,我早就后撤掉跑了个球的了。
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呢?
牵扯的最终所在,毫无疑问的是笔直地指向着那高高的堆砌。
这一点我打从一开始就知道。
毕竟是已经在我调换过自己的角度来看,比起先前的弯绕路径,根据那牵扯的遗留来看,真可以说是一条直线了。
但总之,它就在这烧灼的堆砌里是绝对没有错的。
也许是在灾难爆发前,就跟随着人群一起坠入到这烧灼的地狱?又或者,只是在某种理由中,被一起丢弃在这火坑中任凭消灭?
怎样都好。
既然还有牵引,那祝福石的依存就肯定还有效果。
而我要的,不也就是那个效果嘛。
可谁能想到,好不容易找寻到的笔直指向,却有这么个奇形怪状的家伙,挡住了我的去路。
实在不行,从他身边绕过去?
对。绕过去不就行了。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对我产生威胁的才对。
这都已经好一会儿了,还在自顾自地搬运着那些遗骸进入到火烧里的,大概是什么被编写的人格惯性?
反正,既然还能平稳地运作,那应该就是正常的情况吧。
可这叫我怎么能若无其事地绕得过去?
单单就是他那副愈渐恶化的长相,就足够阻拦住我本就不想靠近过去的心理了。更别说,还有他时不时就冒出的那么两三句的低语来?
完全就是些不知所谓的片段言语嘛。又有烈火熊熊的咆哮,实在是让我无力去对他的说辞做出归纳和逻辑整理了。
也许就像我最开始想到的那样,会是一些信息上的优势也说不定。但,那绝对不是我现在该在乎的问题。
毕竟,拿回祝福石才是我目前的首要目的。
反正吧,我也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就是疯疯癫癫不着边际的。
与其在这寄希望于获得村庄陷入到烧火的根本原因,还不如赶紧找到了祝福石就跑路了完事才是上上策呢。
那不然呢?
还指望我靠近过去地了解一番村子变故的真正原因吗?
有没有搞错啊?
都这种时候了。还是在这种场面里,还要我再靠近到这家伙的身边去问询?
知不知道姐姐我对于以亡灵为代表的,及任何一种,以长相恶心而闻名的玩意重度过敏的事实啊?
可是……
哎不管了不管了,绕开他肯定是没错的!!
一点一点地在这种不知道满地的残骸到底是人体组织还是建筑垃圾的地界上挪移,尤其还不要被那个古怪的家伙发现,实在是太考验我的潜行基本功了。
好就好在,我大概是没有触发这家伙的关注点。偷偷摸摸靠近过去的动作还算是顺利。
可我真的要跳进这么个恐怖堆砌的里头去翻找吗?
这也未免太……不对不对!!
是我一定要跳进去翻找地才对啊。不然,我来这的目的是干啥的?
自我鼓励间,我已经在顺着牵扯的遗留行进了许久。只是,那强烈的光亮和烈火的咆哮,几乎占据了我的所有外界感官。
还有就是……
“为什么他们能不在乎?”
“为什么他们会无所谓?”
“为什么他们就看不上?”
我还在费尽脑筋,希望能在这疯疯癫癫的家伙身边绕过去,在那些没什么意义可言的绕路方案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赶紧找到那已经微不可查的牵扯,就跑路了完事呢。
那边一直在重复着的话语,又将我的那些杂乱想法给尽数打散。
不过,这回我倒是能听得很清楚了。
是一连串的问题。
尤其是,他说的他们……是谁?
圣骑士?
会是那群圣骑士吗?
应该是吧?
就算是打定了决心,不再多管,不再多问。却总是会在模模糊糊间,控制不住自己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呢。
尤其是我现在,只是为着那个祝福石的目标,而短暂地压制住内心里的情绪。可对于这一切的祸源,到现在都是憋着好大的一股怒火呢。会对这个“们”的描述过于敏感,也就不算奇怪了。
可就算是敏感。有意无意地将一切的归根,都算在那些人模狗样的,教廷的鹰犬们身上,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再怎么说,束灵们的说法总是不会有错的才对。
可他们为何要对同胞们动手,又如此不留情面地赶尽杀绝?却是我一直想不通的问题根源了。
哎。管他的。
都这种时候了,还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夺去了大部分的内心呢?
反正,秉持着你说你的,我做我的,总是不会错。
不过,大概是我在偷偷摸摸间,已经拽着球球,更靠近那巨大火堆的关系了?周身的保护已经在承受的极限上愈渐破碎了。
球球也不得不加大力度地抽取我的泉源,才能维持住保护的效果了。
好嘛。本来就晕晕乎乎的脑袋,这下就更沦落到一个可悲的状态中了。
要不是我还能保留点基本的坚强底色,这会早就得跟随着这些断肢残躯们一起,被投掷到火坑里去了吧?
好了好了。球球你也别这个时候还要邀功了嘛。知道也是你在帮我维持住精神的。
可我的状态还是太差了。
行进间,我几乎已经不能再继续接收到,他那些完全没有要停止意思的问话了。
诸如“明明他们已经收到了信息,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明明曾经都共事一方,为什么只有我沦落至此?”之类的长串,偶尔也会在那些间断的问话间被蹦出。
只是,这些疑问,我没法解答。他也并不寻求我的解答就是了。
那要是这么看来,如果我的猜想确实没有错,那些鹰犬们,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与这个男人有过接触?
只是,从结果上来说,他并没有被那群家伙们接纳就是了。不然,也不至于被留在这火场中疯疯癫癫的了。
是很可怜啦。
再怎么讨厌这些人类的家伙们,总还是会觉得,只有“可怜”的这个字,才是适合现在这个场面里的,他。
只可惜,我现在实在是没这个心力再去为更多的人忧心了。
可是吧,我的动作已经尽可能地放轻放松了。却还是在烈火的熏陶间,被他突然暴起的身体给实实在在地惊吓到。
更别说那些紧接而来的动作了。根本是完全地超出我的想象了。
“我都报上去了……”
“我都给他们了!!”
一边是撕心裂肺地大吼大叫着,一边是猛烈动作地捶打着身边的一切。
挣扎着,起伏着,终究是没能脱离出那烈火的包裹。
本就疲于应对那些蒸腾高温的我,现在的境况更是惨不忍睹。
就连他周身遍布的那些残肢残骸们,也都在这再次席卷的烈火里被尽数点燃。映照的那张脸,更是惊悚又恐怖。
直至,笔直地目光向我直刺了过来。
被发现了?!
索敌还是……
“你知不知道我替他们做了多少事?”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事是必须要我才能做到的?”
“你不知道。不,你知道。只是你不在乎这些。对啊,是你不在乎这些!!”
没有给我更多的反应余地,那癫狂的吼叫声就响彻在这片空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彻底将那些烈火的咆哮吞没不说,甚至连那高耸的堆砌都产生了畏惧一样的后退,余余光亮更是一度被失去了光泽。
我看得到,他愤怒着。嘶吼着。
被他挥舞着反反复复撕裂的身体里,流出的尽是些粘稠与光泽的混合。恐怖至极。
这还不够,他还要再摔打着身边所有能够够触到的物件。无论那四溅的是碎屑尘土,还是焦糊血肉。
“搞什么?”
“跟我有毛线关系啊?”
“喂。我说你……”
是说,这才几个字啊。连基本的对话都没有给我说完的余地,那些被他挥舞着,暴力着扔起来的各种各样,在烈火的侵蚀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崩出数不清的火星。
恶心到让我几近窒息的场面就不说了,更大面积的点燃才是麻烦之重。
可他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根本就没有把我任何一句的话语听进去。就那么自顾自地发疯。说的,却还是那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
“你知不知道,我早就受够了。”
“受得够够的了。”
“可那是能产生水流的魔石啊。”
“那是能起死回生的魔石啊!!是多么得具有价值!!还不够说明的吗?!”
“起死……你到底?!”
嘶吼的话语还是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这样的场面下,且不说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去绕过这癫狂到不知所谓的家伙。更不用说,被他甩动的各种各样的碎块,引动着更为猛烈的火焰侵袭,就足够给我增添难度的事实了。
单单就是这词汇,你叫我怎么可能不心惊?!
起死回生……莫不是祝福石的效果?
可丽莎夫人的祝福石不是被遗失了才……
“他们要买,我就给。”
“他们要的,我都给。”
“你不也是,他们要的吗?”
“给啊。你给啊。你给他们啊!!”
「警告:请注意!!」
突兀又刺耳的报警还未结束,我就看到了那迎面扑过来的一闪。
即使是在这烈火如画的耀眼光辉里,都不可能被忽视掉的,极亮的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