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霄辰摇头:
“此事错不在你。
君儿,你不必自责。
若真要追究,今夜一事,最大责任在我。”
许君君回头,在夜色中看清君霄辰冷静眼眸,她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丝怪罪,却只看见了深藏眼底的关心与懊悔。
许君君没再说话,靠在冷宫破旧门扇上,抬头眨去眼中潮意。
卫东将饭菜送进殿内,除了燊老族长缓解心神喝了一壶安神酒,许君君跟君霄辰都十分沉默用完这顿过晚又过早的膳食。
燊老族长吃完他点的四只乳鸽,东倒西歪起身,许君君与君霄辰放下筷子对视一眼,让亲卫扶他回去休息。
折腾一夜,几人都有些累。
许君君吃完东西,安静得反常,君霄尘知道她在担心,也不多说,望了眼大床上依旧昏睡的小皇帝,轻声叮嘱:
“我让他们送张软榻进来,你靠着休息一会儿。
我去处理些事,晚些回来。。”
许君君嗯了声,待君霄辰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眼底,便起身去小皇帝床前探脉。
从冷宫出来,君霄辰并未回寝宫更衣,而是直奔关押太后的地牢。
牢外层层把守,君霄尘一出现,立马有人迎前行礼。
君霄尘迈进牢狱,潮湿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毫不在意缓步而入,经过紧窄过道,脸上一派平静。
石壁上,燃烧的桐油发出刺鼻味道。
君霄尘身后影子飘荡,脚下方寸之地如深锁魔鬼的牢笼。
地牢最深处,一个失去双臂浑身是血的女人被高高吊在刑架上,蓬头垢面不住辱骂君霄辰跟许君君,嘴里用的词污秽不堪,十分刺耳。
难以想象,这个女人在几个时辰前,还是天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而此刻,却连个死囚都不如。
君霄辰出现在刑架之前,四肢被绑的太后瞳孔瞬间瞪大,用力挣扎带动捆在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君霄辰,你这个犯上作乱的逆贼!
你该死!
你该死!
刚才你就该陪那个贱种一起死在哀家剑下!
那贱种死了,朝中那些老迂腐唾沫都能淹死你,你就等着跟哀家一起下地狱吧!”
太后疯狂扭动,尖声咒骂,露出半张沾了鲜血的脸,像地狱爬起来讨债的魔鬼。
君霄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走至一旁,从在冷宫取回来的托盘上挑选。
最终,选定一柄寸长带弯薄如蝉翼的刀片。
看见君霄辰拿起那柄锋利薄刀,太后疯狂咒骂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敢置信道:
“你砍了我双臂,竟还想折磨我!
君霄辰你这个疯子!
你就不怕天启众臣群起攻之,惧你手段毒辣?
你还想不想做皇帝!”
“皇帝?”
君霄辰讥讽:
“区区皇位,本王不屑。
若不是你此次自寻死路,本王原打算当皇上一辈子的护山石,你也能苟延残喘活下去。
不说荣华富贵,但保全性命不成问题。
但现在,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你那一剑,葬送的不止自己的性命,还有你九族上下一千多条性命。
等你死后,魂魄入地府,还没踏上奈何桥,就会被你族人啃噬殆尽。”
“不!不会的!
他们怪不了我!”
太后疯狂摇头,被许君君捅在肩头的伤口崩裂开来,滴滴答答往下渗血,状若失智般嘶吼:
“我今日种种,全是为家族千秋荣华,他们该感谢我,他们凭什么怪我!
要不是哀家,这些年,那群蛀虫在天启能有这么风光吗!
他们的荣光都是哀家给的,有什么资格怪我!
该死,你们都该死!
整个皇宫,除了哀家,你们都是一群脑子不清醒的蠢货。”
错乱的自称,标示眼前女人混乱起伏的内心。
哪怕走到眼前这一步,这位太后娘娘依旧不觉自己有错。
有错的是那些阻拦她的人,吸食她骨髓却不敢担责的废物。
她只是想往上爬,追寻至高无上的权力,她没错!
胜者为王败者寇,自古以来,胜利都是由胜者书写,她唯一错处,就是还不够狠!
要是当初在那傀儡皇帝还小时,直接将人毒死,她就不用应付之后一切。
说来说去,是她自己害了自己,要是今日她得手了。
天一亮,她手持皇帝圣旨,捏住君霄辰造反的证据,那她将是最终赢家!
届时,被砍断双臂吊在这里的,是君霄辰,而不是她!
这个女人自利深刻进骨子里,君霄辰根本没打算敲醒她。
今夜,他来到此处,不是为多费口舌,而是替小皇帝与许君君讨一笔债。
君霄辰没有回应眼前女人癫狂无脑的废话,站到刑架前,冷眸一抬,扫一眼女人仅剩半截臂膀,直接提刀。
刀锋划开皮肤,现出一条隐秘血线,同身上刀伤相比,不算痛,却吓得太后手脚并用挣扎,惊恐大叫:
“你干什么君霄辰!
你给哀家滚开!
快滚开!”
能溃败人心理的除了疼痛,就是面临未知深渊的恐惧。
太后预见到即将发生的一切,浑身开始颤抖。
君霄尘面色丝毫未变,刀锋继续往上,最终悬停许君君给太后捅出的那道刀伤上。
“太后娘娘别急,本王并非滥杀成性的暴君,只要将你欠皇上与君儿的利息取完,本王就会停手。”
刀锋仍在皮肤上游走,一条笔直血线持续延长,君霄尘话刚落,太后生生被吓得吐出一口鲜血,张着一口血牙不住咒骂。
可君霄尘已不在意了。
刑架前血腥味越发浓郁,女人高亢嘶哑的吼叫声逐渐转变为恐惧呻吟求饶。
但拿刀的人眉梢都未曾动一下,继续专注手下事情。
石壁两侧,随着火光飘摇,桐油逐渐减少。
不知过了多久,刚才还在咒骂恐求的女人彻底没了声息。
光影晃动,君霄尘将大掌没入铜盆,俊美脸上沾了点点飞溅血珠,被他平静拭去。
擦干净双手,君霄尘扔掉帕子,如来时那般平静离开。
待他离去,侍卫进来收拾,刑架上只剩一个被剥了皮的血人,因剧痛在轻微蠕动。
而那张被活剥下来的人皮,被人随意丢弃在一旁,血淋淋,阴恻恻,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