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牛痘
李家堡地理位置特殊，抛开防御工事上的用途不说，单从培育种子角度来看，这里地势高，和大塬广袤的田地分隔较远，不容易受到大塬上小麦开花授粉的影响，是个很好的育种环境。
纪永灵心底一直有个想法，她想在这个时代培育杂交小麦和杂交玉米，让粮食高产一些。人生很短，她何其有幸能再活一次，有些事，她想执着一次。
可能这个想法很难实现，需要花费十几二十年，甚至她的毕生精力，也不一定能出什么结果。但是有些事不去做，永远都实现不了。
生物学上说，杂交小麦和玉米的成功与否不仅取决于技术操作，还受到许多因素的影响，如亲本的选择、环境条件和遗传变异等。放眼整个宁平县来看，没有比八寸塬更合适的地方了。
听纪永灵说了自己想要八寸塬这块地的缘由，霍正廉一时有些感慨。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女娃娃一直都是在想方设法让宁平县的粮食高产，从先前的堆肥、硒肥，到现在的育种，好像她并不贪图什么，就是一心想让庄稼高产、多产。
既然一个女娃娃都如此为宁平县着想，他一个父母官又如何拒绝？
霍正廉没多考虑，就答应了纪永灵的请求，算是作为给她的剿匪犒赏。另外，他还将八寸塬李家堡改名纪家堡。
做完这一切，纪永灵又开始继续她的“寻痘牛，种痘”之路。
自从她想要通过接种牛痘来预防天花，就一直在寻找患有牛痘的牛。可是她跑了很多次骡马市，都没碰着出牛痘的牛。
毕竟宁平县不是草原牧区，养的牛不多又不集中。再加上一些人家的牛即使出痘，也不敢拉来市场上卖，怕被人当成病牛举报到官府。
就当她准备将此事暂时搁置时，牛里正上门了。牛里正说他家的牛身上长了些“花花”，问纪永灵这是不是她要找的牛痘。
听到这一消息，纪永灵喜得顾不上手里的活计，立刻跟着牛里正赶到了他家的牛棚。果然，牛棚里的那头母牛的乳房部位出现了局部溃疡，这正是牛痘的症状。
纪永灵心中充满了激动与期待。万物有灵性，这头母牛几年前难产，还是她帮忙接的生，没想到如今这头牛又通过这种方式来回报自己。
纪永灵仔细观察完母牛身上的溃疡，确认这就是痘疹后，便开始筹划用牛痘痘浆接种事宜。
虽说能够预防天花是好事，但村里人不一定能立刻接受，就算是自己家人，怕也是都会有所顾忌。所以纪永灵打算从自己开始，以身试药。
其实，家里人远比她想得要理解她，支持她。
当她和家里人解释了接种牛痘的原理和好处后，大家都一致赞同她的决定，不过对于她要自己先接种牛痘，确认这种方法的安全性却不赞同。
杨氏和纪老爷子说，要试就拿他们试，他们老了，死了不可惜。纪满庆和纪满川却表示，他们身强体壮，即使种了牛痘会“出花花”他们也不怕，能挺过去，所以抢着要先在他们身上试种。
就连纪永菲和勺娃锅娃也站出来，表示愿意替纪永灵试种。
对此，纪永灵都拒绝了。
她有医学背景，知道接种牛痘肯定不会有太大危险，即使有危险，她对于接种后或者感染牛痘后的症状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也知道如何处理。
所以她不顾家人的反对，自己进行了操作。她先消毒局部皮肤，再用细针轻轻划破自己的右臂三角肌部位，形成微小伤口，而后将采集到的牛痘痘浆涂抹在伤口上，轻压使病毒渗入。
虽然整个过程很简单，但纪永灵却做得极其认真，生怕出一点差错。毕竟天花的恶名每个医学人士都是耳熟能详的。
书上曾经说，假设有四个人患天花，就会有一个人要死于天花。而活下来的，要么满脸麻子，要么眼瞎或是耳聋。
纪永灵可不想自己大好年华之际，还没来得及实现自己的计划，就命丧天花之手。
几日后，她的身体开始出现轻微的反应，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半月之后，她的手臂种痘处伤口结痂脱落。纪永灵知道，自己身上的牛痘疫苗接种成功了。
她的心中充满了喜悦，立刻出钱将牛里正家的那头牛买了下来准备制痘苗。虽然自己非常顺利地过了牛痘关，内心也无比肯定牛痘是可以预防天花的。
但她知道，这并不意味着大家就会相信她的话，愿意跟随她一起接种。
后世现代人对疫苗预防疾病的观念深入人心，可是这个如今时代，只有明确证明天花病毒再也无法攻击自己，大家才会真正相信接种牛痘预防天花的可靠性。
天花主要是通过呼吸道飞沫传播和接触传播，只有她亲密接触过天花病人而没有发病，才能证实这种预防方式的有效性。
所以自己接种之后，纪永灵并不急于给家里人进行接种，而是多方打听有没有“出花花”的娃娃。
可惜在古代，天花是非常可怕的存在，等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一家娃娃在“出花花”，可赶过去时，那个娃娃和照顾他的奶奶已经走了。
哎，人世无常，活着长大真是不易。
这让纪永灵有些伤心，也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推广牛痘疫苗接种，预防天花泛滥的决心。
虽然没有“出花花”的娃娃来验证牛痘接种的效果，但是家里人还是相信纪永灵的法子不会错。纪老爷子说，自己家人都不种痘，旁人怎么能相信种痘的好处？再说，即使不能预防天花，种了牛痘也不会让人害病。
纪老爷子拍板，家里的娃娃从纪永菲到纪永安都必须接种牛痘，就连纪永松几个在县里的，都被纪老爷子叫回来种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