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降伏
那枚召唤令是轩风翼主动献给龙王的，在清泷的认知里，一支军队的调遣权不该被这样草率地转让。
一番权衡后，清泷将召唤令交还给了轩风翼。
安北军营的练兵场上，轩风翼接过那只象征军权的木盒，有些诧异：“清泷殿下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清泷没看懂他戏谑的神情，直到她看见轩风翼打开木盒放在飓风鼻前，让它嗅了嗅，随后将木盒重新交到她手上：“召唤令是龙王对殿下的认同，现在，是天骑统领轩风翼对殿下的认同。”
清泷打开木盒，看见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泛动淡紫色灵光的柱体：“这力量有些熟悉，该不会是灵空尊的东西吧？”
“召唤令并非一扇单向之门，需要你我还有飓风的认同。”
她明白了，召唤令并非简单的传召之物，是能像召唤灵剑一样，召唤军队。她不禁感叹：“很强大的空间力量。”
“我方才得知，殿下已经拟定好三月后出征风凌角的申请令，为何不选择密令？不怕沧雪族知晓后提前设防？”
“沧雪族知道又何妨？出了风凌角就是天庭所辖区域，还怕他们跑了不成？”
轩风翼讪笑着，暗道这位龙族公主对敌我实力的认知不够清晰。他虽无法改变什么，还是出言提醒：“三月后，风凌角进入永昼，沧雪全族都可以外出活动，此时出征，对我军不利。”
这些担忧在清泷看来不值一提：“轩风翼将军对我这个北天门统领的实力有所怀疑啊。”
“不敢，只是对自己的部将有自知之明。”
北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以轩风翼的头脑怕是看不明白的。清泷殿下莫要见怪。”
清泷点点头：“北风前辈，万尘剑能够影响长翼暴风龙的情绪，可以是很好的助力。”
北风：“只是影响情绪决定不了什么，它能影响的是魔气。清泷殿下有把握操控五万战龙的魔气吗？”
清泷郑重点头：“五万战龙，加上十万沧雪族。”
轩风翼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以我一神之力当然无法做到。”清泷拔出身后的万尘剑，“她可以。”
轩风翼：“她？”
北风：“叶似锦，她是玄羽的后代，拥有凤凰之力。”
关于似锦的身世，清泷从前没有想太多，可能只顾着同情她的遭遇。
如今来看，她的确不简单。
清泷：“不是凤凰之力，她是凡人之身，在灵脉觉醒前就已经……她如今是万尘剑鞘的灵，可以代我驱动万尘剑的力量。”
不是凤凰之力？
北风是有些不信的，她早在清泷身上嗅到了属于凤凰神的力量。
清泷曾修习凤凰泣血，被吟霜功法压制，按理来说，她不该拥有凤凰之力。
“瑶池竟然能将凡间死灵融入剑鞘……真有意思……”北风在提及瑶池时拉长了语调，意有所指。
轩风翼仍是担忧：“神魔之战，从来凶多吉少，清泷殿下当真如此信任一个剑鞘之灵？”
“将军都已经信任我了，就不能为了我，信任似锦吗？”
“若一神一剑就可以拿下风凌角，殿下为何要向北陆借兵……”说到这里，轩风翼浑然一震。
北风见他似乎是想通了，拍拍他的肩：“日后，记得去一趟摘星阁，将清泷殿下为安北军建立的功业告知先北皇。”
“……”轩风翼如梦初醒，满脸震惊，看了看北风，又看向清泷，语塞良久，“……我……还是不相信……”
不相信是正常的，毕竟强如炎龙尊石桥，都曾在风凌角战败而归。
三十年前那场战争，太多强大的天神为守护天庭陨落。
这世间除了灵羽尊黑曜，谁能独自将风凌角摆平？
不过话说回来，三十年前灵羽尊已经将魔主凛重创，天庭为何没有乘胜追击歼灭沧雪魔族，反而时至今日还是没有放弃诏安他们呢？
轩风翼又想通了。
三十年前灵羽尊已经打败了魔主凛，却不知因何缘由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天庭也没有战神敢捡灵羽尊的战功……
可清泷为什么会敢？就凭她是龙族公主吗？
好像也行。
清泷和北风淡笑不语，默默离开处理军备政务，留轩风翼一人在风中凌乱。
*
风凌角，风雪城。
此时，风凌角的永夜早已结束，永昼下的风雪城内，七座楼宇静静矗立着，在万古寒风中直面无边孤寂。
今日的风出奇劲猛，似乎风灵也能意识到将来可能有大事发生。
而这件事对凛来说却不算什么，一切都在他规划好的轨道上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他独自静坐在天璇殿中央，将自己的仪表整理得一丝不苟。
若是从前，他早该去地下城，唤醒自己沉睡着的族人。
而这一次，比起族人的苏醒，他需要迎接更重要的事情。
安北军浩浩荡荡开至风雪城门前。
清泷发现，风雪城没有守军、没有结界，里面的人似乎早已放弃挣扎。
这是清泷没有料到的局面。
突然，城门大开。凛恭敬却不失威严的声音响彻风雪城：“既是故人，进来坐吧……”
轩风翼摇头：“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清泷不以为意：“我与凛，是朋友。你们守在外面，若我动召唤令，便破城。”
说着，她跳下龙背，步入城门。
轩风翼想拦他，被身后的将士制止。
与清泷这样的上位者相处久了，轩风翼险些忘记自己处于下属的位置，他必须完全服从指令，不能置喙半句。
凛端坐于天璇殿中央的宝座上，注视着苍茫白雪中，向他缓步走来的清泷。
这一路的距离很远，对他来说，却不够长。
清泷走得并不缓慢，只是他们曾一同不紧不慢得走过这条路，每走一步，都让她有种回到上辈子的感觉。
她不禁怀念起与他的初遇。
她是真的觉得，凛那双纯黑的眸子，温暖无比。
如今看来，凛那双眼睛，是世上最令人胆寒的深渊。
直到清泷步入天璇殿，凛起身离开他的宝座，来到满身白雪的清泷面前，向他躬身行礼：“龙神大人……看来在下猜得没错，大人与在下，定会有这么一天。”
与初遇时一样。
他还是同样的穿着，不同的是，他的长发不似当年那般凌乱。
清泷站得笔直，没有回礼，拔出万尘剑，开门见山：“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凛微微一笑，那双眼睛，似乎有一道迷人的光芒荡漾开来：“在下听到了，大人将在下视为朋友。既是朋友，自然是来拜访……”
凛梦话未说完，就被清泷的万尘剑刺穿胸膛。
鲜血顺着剑端滴下，与光滑的地面敲击出清脆的声响。他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只是顺手握住了万尘剑，身形一晃靠在了清泷肩上。
清泷在他耳畔低语：“这是你应得的。”
凛依然保持着和煦的笑，摇头：“不疼。”
清泷：“……”
她拔出剑，后退一步，本以为凛会狼狈地跌落在地，没想到他竟还有力气，伸手搭住了她的肩。
对她来说，他过于高大，腰弯得再低，也比她高出许多。
“龙神大人愿意亲自拜访寒舍，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吧……”凛的另一只手捂着剑伤，喘着粗气，说话却还算流畅。
清泷握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越捏越紧：“当然是请你，和你的沧雪族加入天庭，成为天神。你可愿意？”
“我……愿意……”凛满意地笑了，缓缓抽出手，向后踉跄几步，“多谢大人抬爱。今后沧雪族……便是效忠殿下的亲族。在下……愿为大人的登王之路，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谁要你做亲族？！”清泷言辞拒绝，“从今以后，风凌角，归天庭管辖，魔主凛，晋升为神，沧雪族，向龙族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