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出门在外，谁还没几个身份了？”
乌兰塔娜试图进行辩解。
“就像是之前管理局的副局长樊莫来，谁会相信他背地里竟然吃里扒外？”
“……”
苏然脸色一黑，“这算个屁的身份！我要这么干，岂不是分分钟药丸？”
“怎么会呢，这事儿，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难不成我还能跑去管理局举报你？”
乌兰塔娜晓之以理，“再说你也不亏，年终奖还能拿双份，而且平时不需要出力，只当个甩手掌柜就好，这样待遇可是不多见啊！
“你放在应届大学生面前，他们都能馋哭！”
喂喂喂！你这话我不能当作没听见啊！
什么意思？大学生怎么你了？我们只不过是没钱还没时间而已，但是落魄只是暂时的啊喂！
给全体应届大学生道歉啊混蛋！
“这能是一回事儿吗？”
苏然可机灵着呢，这样明显的逻辑陷阱，他可不会踩。
“你这么搞，我被查社保的时候不就暴露了吗？”
“这你放心。”
乌兰塔娜素手一挥，自信一笑，“我们从不交社保！”
“……”
不是，你还骄傲上了？
我看不仅是社保，五险一金你们是压根就没有啊！
我有管理局的铁饭碗端着，凭什么要去下乡扶贫？
“我感觉你在想特别失礼的事情。”
乌兰塔娜目光犀利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在心里诋毁我们长生天？”
“……”
苏然心中冷笑。
你们还用诋毁？
说得好听，这会儿除了你这个光杆司令，谁还在乎这个组织的其他人？
左右护法都死绝了，管理层更是死的死，散的散，就差原地注销公司了。
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出来创业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这不恰恰说明了，我们的上升空间广，潜力无限吗？”
女孩认真说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先打住一下。”
苏然叫停了这逐渐离谱的话题。
“说真的，我还真不觉得你让我加入长生天有什么作用，哪怕是代为管理右护法一脉，但大猫小猫三两只，你觉得意义大吗？”
“我不要你觉得有没有意义，我只要我觉得。”乌兰塔娜说，“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哪怕是现在暂时做不到弃暗投明，但是你却可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如果不答应，我会死吗？”
苏然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乌兰塔娜笑容灿烂，“我会重新把你塞回时空裂缝里，让你哪儿来的，就滚回哪里，真当老娘这里是做慈善的？”
苏然痛惜，“塔娜，你变了，我印象里，你只不过是一个稍稍有点腹黑的活泼女孩子而已，可现在你却像个玩AK的人口贩子。”
“呵！”乌兰塔娜冷笑，“就问你卖不卖吧！”
“别说得那么露骨，我也是有我的矜持的。”
苏然知道自己一开始就没得选，自己现在还能跟对方在这里扯皮，纯纯就是她心情好。
“我不会帮你对付管理局的，这是我的底线，你和管理局的矛盾，我不掺和，你们打生打死，与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只要不动我在意的人，我也能够无视你们的存在。”
苏然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如果能够满足，那么这份兼职，我就接下了。”
“可以。”
乌兰塔娜爽快点头。
“……”
妈的，要求提少了。
见对方回答得如此干脆，苏然就有些后悔了。
但是说出来的话总不能收回去，就像你拉出来的有机肥不能重新塞回去一样。
“那么现在，能够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那是真的哦，苏然。”
乌兰塔娜淡笑道，“那是无数世界的延续，是各种不同的可能性，是反对的平行世界所交织的缤纷，是此方宇宙的奇迹显现！”
她张开了手臂，“凡你所舍弃的世界，都继续延续着她们的悲剧，不会因为你的离去，便因此而停下。
“你听不到她们的悲欢时，可以选择视而不见，当作一切都不存在，但是！当你亲眼目睹了那一份悲剧，苏然，你还还能继续做到游刃有余吗？”
乌兰塔娜仿佛很期待对方的回答，“你因为侥幸的缘由，而暂且窥视到了那本不属于你的世界的一角，知识是一份诅咒，当你知道得越多的时候，你反而会越加绝望，就好比蟑螂不会理解人类为何如此嫌弃它们。
“可当一只蟑螂的意识被灌入了人类的思维，它突然间意识到，自己曾经在屎堆里爬过，吃着同伴们的尸体，甚至臭虫一般居住在肮脏的地沟角落里时，它便会真正地陷入绝望。
“而更加令它绝望的，便是哪怕是拥有了人类的观感，可是人类依然会把它当作是害虫，杀之而后快！”
女孩指了指苏然，“而现在的你，便是那窥伺了本不该属于你的知识，而被时空所诅咒的可怜人，却又完全不值得同情。”
乌兰塔娜的话在苏然的耳边回荡良久，他却是久久失神。
其实很多的时候，我们都在揣着答案去问问题，明明心中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是依然不想要去面对，反而像是死刑犯期待着缓期那般，去用一个又一个能够当作反驳论据的假话去自欺欺人。
那所经历过的一切，那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每一次温暖的拥抱……
苏然忘不了，也根本无法当作是假的！
他更骗不了自己去舍弃那一份早就被自己所舍弃过的可能性。
转而去二次伤害。
可是他又不敢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如果自己每一次重启所遗弃的，所献祭的，远远不只是自己的生命这么简单，而执掌着时间的神灵所求的也不仅仅如此的话，那么自己这一路来自以为是的挣扎与救赎，究竟都算是什么？
自导自演的蹩脚苦情剧吗？
人世间最绝望的事情，往往便是你努力过了，可是却发现事实其实远比你想象的更加糟糕。
苏然尝试着将心中的那股郁气排挤出来。
“塔娜，我是不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