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彻骨的冷。
就像是被丢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冷冻室里冷藏一般。
浑身下意识地发抖，那是身体在制造着热量。
但是很明显收效甚微。
“再忍忍，马上就要到地方了。”
有女孩跳脱清脆地声音传入耳中，很熟悉，脑子里迅速对着人名。
很快，一个面孔在苏然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苏然哆嗦着睁开眼睛，脸颊被冻得发青。
“我这是，在哪？”
“欢迎回来，苏然。”
乌兰塔娜笑容灿烂，“不过没来得及给你准备接风宴，你就暂时喝点西北风填填肚子吧。”
“……”
苏然突然就不想搭理她了。
他看着周遭白雪皑皑的雪原，大致清楚情况了。
“冰岛？”
原来，我真的回来了啊……
“我离开了多久？”
“不算特别长，算上今天，一共九天，这么算来，你头七都过啦！”
乌兰塔娜的回应传荡在寒风里，很快便碎了一片。
“九天吗……”
苏然感觉完全没有实感，他还以为是九年呢。
“感觉度过了很漫长的时间啊……我们这是要去哪？”
“雷克雅未克。”
乌兰塔娜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差，这一趟下来，可不是肉身凡胎所能够硬扛得住的，说真的，你能活着回来，我甚至都觉得是假的。”
“我自己都不信这是真的，但是事情就是发生了。”
苏然靠在雪橇的椅背上，身子随着雪地的起伏而晃动着。
他现在就像是旅游一圈回来后，精神抽离的人们一样。
他有些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虚假的了。
哪个世界才是真的？
我有些分不清啊……
他感觉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最起码，是让自己忘掉多余的情绪。
他应该回归到自己真正的世界线中去才对。
人也好，事也罢，他不能将人与人所存在的本质与关系混淆了。
但是，他忘不掉啊……
心湖中就像是有着千万道涟漪，起伏不平，没个间歇。
他的意识仿佛还停留在离别之前，而如今的现实，却像是一场梦一样。
虚与实发生了扭曲，情感跨过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将彼此相连。
不分你我。
苏然长出了一口气，热气散到寒风里，又被拍碎成了无数瓣。
当熟悉的城市出现在苏然的视野中时，他方才从伤感的回忆中抽离而出，望着街头巷尾的萧瑟冬日。
最终，雪橇犬停在了一家店门前。
看着走出来的熟悉的店老板，苏然咧嘴一笑，友好至极地打了个招呼。
可老板却突然肉眼可见地身躯一震，就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视的大恐怖。
嗯？
这人这是……在怕我？
苏然无语不解，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乌兰塔娜归还了雪橇，取回了押金，带着苏然打了车。
当二人七扭八拐地来到乌兰塔娜订的酒店时，苏然这会儿已经换上了路上顺道买来的厚实保暖的冬衣，以及一身崭新的衣服，将身上布条草裙装给换了下来，他终于是感觉暖和多了。
而到了这一刻，二人终于是可以坦诚布公地好好交流一下了。
特别是乌兰塔娜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他很想知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先等一等，今天天赋使用超标了，我累得出了一身汗，先洗个澡。”
丢下这句话，女孩便哼着歌一蹦一跳地进了浴室。
房间中只留下了铃铛的清脆声响。
“咕噜噜～”
苏然摸了摸肚子，有些饿了。
就好像是连着九天没有进食过一粒米一样。
冰箱里附赠的小零食不少，苏然全部给囫囵着吞进了肚子里。
“吨吨吨”喝下三大杯水，他这才感觉死人微活。
身上除了一把斩格刀和手腕上的手表外，手机什么的已经完全找不到了。
他就仿佛是沉睡了九天，今日刚刚醒来一般。
一切所发生的事情都只不过是他的梦而已。
无数的世界在他的潜意识中架构，犹如在玩沉浸式第一视角游戏，全部都是虚假的，他只是在做梦而已。
脑子一片混乱，这种抽离的感觉让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极为重要的东西被割离了灵魂，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可是心中又很清楚，一切都当作是一场梦，才是对他最好的结果。
那么，究竟真的只是梦境，还是自己的灵魂在无数的世界线中穿行呢？
谁又说得清呢……
苏然不打算继续想了，他仰躺在沙发上，手背抵着额头，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息下来。
“啪叽！啪叽！”
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远远传来，乌兰塔娜走到苏然的侧面坐下，身上的浴裙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矮是矮了点，但是她的身材比例却是极好的，特别是那一双腿，给人的错觉仿佛占了大半个身体的高度。
……这一点苏然可是深有感触的。
“突然感觉你的眼神好色情，噫～”
乌兰塔娜的表情满是嫌弃，像是在看一个变态萝莉控。
“事先说好，不许对我发情。”
“……”
你把我当三哥整是不是？
苏然突然就很想抽她，这家伙跟谁学的？怎么这么贱？
“你见到了我的真面目，我为什么在你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疑惑或者惊讶？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才对吧？”
听着对方的问询，苏然思索了一下，“我们在梦里见过。”
“……”
乌兰塔娜突然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这样搭讪的话，我上一次看到，还是在87版的《红楼梦》里。”
“我传承国学文化，不行吗？”
苏然翻起了死鱼眼，“长生天的掌柜的，我觉得我们的沟通应该认真一些。”
“嗯，我觉得也是。”
乌兰塔娜换了个姿势，白皙修长的美腿从浴裙的一侧滑出，在灯光下仿佛在闪烁着光芒。
她侧着身子，刚刚洗过，尚且带着水汽的发丝落了下来，擦过她嘴角勾起的坏笑。
“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向你说明一件事情。”
女孩如此开口说道。
“我的一项天赋很特殊，哪怕是不同的世界线，对于我来说，只要有连通彼此的媒介，也是可以观测到的……
“所以，苏然，这一趟跨越时间与空间的旅行，感觉如何？”
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