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蒂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眼界被他的职位和那套陈腐的规则束缚住了。他试图用旧世界的篱笆，去围堵一场足以焚毁一切的野火。”
“一切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说完这些，小巴蒂不再谈论此人，目光落在艾薇拉垂下的长发上，他轻轻捞起一缕在手里把玩。
“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小巴蒂的语气恢复了往常的那种懒洋洋，“你又有想法了？”
他的指尖缠绕着那缕头发，动作轻柔。
艾薇拉：“只是想了解一下新部长。”
小巴蒂：“是吗？”
艾薇拉没再说话，安静地合上书，自然地将其收回空间手镯。
艾薇拉：“我要回去了，再见。”
回去给斯内普展示一下她的完美成绩。
小巴蒂勾唇：“喂，东方小姐，那本书我同意借你了吗？”
艾薇拉：“我还需要问吗？”
她一点点拉近跟小巴蒂之间的距离不就是为了越用越顺手的吗？
她顿了顿，挑眉：“你会拒绝？”
小巴蒂耸了耸肩：“好吧，的确不会。”
——————
此时的蜘蛛尾巷。
斯内普站在冰冷的壁炉前，黑袍的身影几乎与房间的阴影融为一体。
突兀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急促。
斯内普没有动，直到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先前更重更慌乱，他才移动到门厅，拉开了门。
纳西莎几乎是跌了进来。
她一贯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金发现在凌乱地披散在肩头，昂贵的旅行斗篷上沾着泥巴和草屑，脸上毫无血色，眼里是近乎疯狂的恐惧和恳求。
她的身后，紧跟着贝拉特里克斯。
与纳西莎的崩溃不同，贝拉特里克斯的眼底带着某种审视，她嫌弃的目光迅速扫过昏暗的门厅，不明显地撇了撇嘴。
“西弗勒斯，”纳西莎的声音嘶哑，失去了所有马尔福家族惯有的高傲腔调，“我必须和你谈谈……”
斯内普侧身让开，动作有些迟缓。
待纳西莎和贝拉特里克斯进屋后，斯内普关上大门。
他魔杖轻点，门锁发出沉重的咔哒声。
斯内普引着她们走向书房，那里比门厅更加拥挤，四壁的书架高耸至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烈的魔药气味。
纳西莎没有坐下，她站在房间中央，身体微微颤抖。
贝拉特里克斯则站在纳西莎身侧，双手交叠在身前，姿态却充满了攻击性。
“西弗勒斯，”纳西莎再次开口，声音破碎不堪，“是关于德拉科的……黑魔王……黑魔王交给他一个任务……”
“你知道的，对吧？黑魔王说他会告诉你的……”
斯内普的面容在烛光下很是平静，没有任何表情。
“我有所耳闻。”斯内普声音低沉，不带波澜。
“他做不到的！”纳西莎失控地向前一步，抓住斯内普黑袍的袖子，手指因用力而关节发白，“那不是一个男孩能完成的任务！他会失败，然后……然后他会死的！西弗勒斯，我唯一的儿子……他会死的！”
贝拉特里克斯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嗤笑。
“西茜，你的担忧令人惊讶。德拉科应该感到荣幸，黑魔王赐予他如此荣耀……”
“荣耀？”纳西莎猛地转向她的姐姐，眼中迸发出愤怒，“那是我儿子的命！不是你的，是我的！”
纳西莎转回头，再次用恳求的目光抓住斯内普，“卢修斯又被黑魔王召走了……我不能，不能再等下去了……你能不能……你能不能照看他？能不能保证他的安全？”
“你能不能……替他完成黑魔王交托的任务？”
最后一句话，纳西莎说得极轻。
贝拉特里克斯的眉头紧紧皱起，但没有立刻出声反对，只是死死盯着斯内普，观察他的反应。
斯内普缓慢将自己的袖子从纳西莎手中抽了出来，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
“纳西莎，”他的声音如同地窖里的寒冰，“你很清楚我们目前的处境。有些界限，一旦跨越，就再无回头之路。”
“黑魔王他会在暗中注视着一切。”
“我毫无办法！我不能看着德拉科去死！”纳西莎的声音陡然拔高，处于歇斯底里的边缘，“西弗勒斯，看在老天的份上，看在……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
纳西莎喘息着跪坐在地板上，眼中闪过一种绝望的决绝：“我求你！”
贝拉冷笑一声：“西茜，你不能指望他，他只是个墙头草，还是个随时会倒戈邓布利多安然度日的小人。”
斯内普转向贝拉特里克斯，微微眯起眼睛，但神色依旧平静。
“贝拉特里克斯，”斯内普缓缓开口，“你质疑我的忠诚？在黑魔王赋予我如此重要的职位，将我安置在霍格沃茨，信任我能为他获取关键信息之时？”
斯内普没有直接否认，毕竟那毫无说服力。
他只是借着提及自己在食死徒中的独特地位简单提出了一个反问，将质疑的矛头轻轻拨回。
贝拉特里克斯眼神闪烁了一下，毫不遮掩地意有所指：“忠诚需要不断被证明，斯内普。尤其是在过去曾摇摆不定的人身上。”
斯内普的嘴角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讽刺的弧度。
“的确。而我的证明，在于我持续提供的服务，在于我身处虎穴却能为黑魔王传递情报，在于他如今对我的信任。还是说——”
“贝拉特里克斯，你觉得我能骗过主人，骗过最伟大的黑魔王？还是你觉得以黑魔王的能力会为我所蒙骗？”
“黑魔王都选择了信任我，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你又是凭什么质疑我的存在？”
斯内普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让纳西莎二人有思考的时间。
贝拉脸色一僵，无言以对；纳西莎则是继续低头抹着泪，她只关心自己的儿子能不能在这个任务中活下来，对于斯内普和她姐姐的争论毫无兴趣。
纳西莎颤抖着手拽住了斯内普的衣摆，抽噎着开口：“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求求你，你是德拉科最喜欢——你是他最敬佩的教授，求求你，救救他……”
斯内普沉默良久，最终缓缓点头。
他弯下腰扶起了瘫坐在地上的纳西莎，纳西莎松开了他的衣角转而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神色恳切。
斯内普：“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
纳西莎眼前一亮：“牢不可破的誓言……西弗勒斯，或许你愿意和我立下一个牢不可破的誓言吗？你愿意发誓保护德拉科，在他失败时完成他的任务吗？”
贝拉特里克斯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近乎微笑的弧度，带着残忍的满意。
贝拉特里克斯：“啊……一个誓言。这倒是个有趣的主意。西弗勒斯，你愿意证明你的忠诚吗？既是对你做出的承诺——”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下：“也是对黑魔王的——毕竟他需要这个任务成功。”
压力如同实质般压在斯内普的肩头。
他站在原地，黑色的眼睛深不见底，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纳西莎的绝望、贝拉特里克斯的试探，以及这背后可能隐藏的危机，都在他的脑海里反复思量。
如果拒绝，斯内普便是彻底与马尔福家族割裂，甚至可能引起黑魔王的怀疑；如果同意，牢不可破誓言将把他和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牢牢捆绑在一起。
“砰！”
就在这片寂静中，房门被人猛地推开。
艾薇拉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长袍，袖口和领口没有任何装饰，一头黑发整齐地挽在脑后。
“晚上好，父亲。”艾薇拉声音平稳，打破了房间里凝滞的气氛。
随后，艾薇拉转向纳西莎与贝拉特里克斯，微微颔首，语气中泛着冷：“马尔福夫人，莱斯特兰奇夫人。”
“我拒绝你们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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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碰到艾薇拉那冰冷的视线，纳西莎猛地收回还拽着斯内普胳膊的手，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与焦急。
纳西莎不傻，她很清楚，如果艾薇拉在，这个牢不可破誓言估计是立不成了。
艾薇拉不可能允许斯内普承受任何可能的风险。
从这孩子刚刚打招呼的称呼就能看出来，艾薇拉已经在和她拉开距离了……
看着艾薇拉，贝拉特里克斯毫不掩饰地皱起眉头，眼中满是不耐烦。
“艾薇拉，”斯内普也有些惊讶，“我以为你还会在克劳奇那里再待一会。”
轻飘飘一句话，再次说明了艾薇拉与小巴蒂·克劳奇——黑魔王如今手下第一人的关系有多亲近，
纳西莎和贝拉特里克斯又是一愣。
“真是抱歉，未经允许，我听到了一些谈话。”艾薇拉走进房间，站到了斯内普身前。
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纳西莎苍白的脸和贝拉特里克斯紧绷的下巴。
艾薇拉：“请原谅我的打扰。不过，关于德拉科的事情，我想并非与我完全无关。”
贝拉特里克斯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这里没有小孩子插嘴的份。”
艾薇拉淡淡瞥了她一眼：“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面前的这个小孩子刚刚在一个月前的神秘事务司之战中救下了你们几位大人。”
贝拉特里克斯：……
该死。
艾薇拉转向纳西莎：“马尔福夫人，我理解您作为母亲的担忧。德拉科是我的朋友，我也希望他平安。”
“我们承诺会帮助他，就一定会尽力，无需魔法契约来束缚。”
纳西莎急切地向前倾身，仿佛想抓住艾薇拉这根救命稻草：“但是，艾薇拉，你不明白！那誓言是唯一的保证！西弗勒斯他必须——”
“必须什么？”艾薇拉轻声打断她，声音掷地有声，“必须用他的生命，去为一个承诺做担保？”
艾薇拉顿了顿：“马尔福夫人，我个人认为，您要求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本质上是因为您不信任我父亲的承诺。”
“既然缺乏最基本的信任，那么即使誓言成立，我们对德拉科的协助又怎么能在这种脆弱的基础上进行？更何况——”
“我父亲承诺会帮助德拉科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这件事情如果被黑魔王知道，他极有可能会连我父亲一起惩罚。”
“说句难听的，夫人，我劝您别得寸进尺。”
艾薇拉用最礼貌的语气，说着最不客气的话。
书房里再次陷入寂静，只听得见纳西莎愈加急促的呼吸声。
片刻后，纳西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纳西莎张了张嘴，“你认为誓言是……不信任？”
“是。”艾薇拉肯定道，语气不容置疑，“信任不需要用生命来抵押，我也不愿意让我父亲承受如此大的风险。”
“马尔福夫人，我对我父亲的爱与您对您儿子的爱，是同等厚重的。”
“西弗勒斯·斯内普并不是没人在意的孤家寡人，他凭什么因为黑魔王对你们一家的惩罚担上这么大的责任？”
“我父亲又凭什么替你儿子去完成这个任务？”
望着身前艾薇拉那纤瘦但无比坚定的背影，斯内普漆黑的眸子闪了闪。
他抿着唇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触动。
艾薇拉她还是这样……
只要有关他的事情，永远一往直前，无畏无惧，毫不妥协……
纳西莎眼中的疯狂和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得不接受的清醒。
她看向斯内普，那个自艾薇拉出现后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
纳西莎：“但是……没有誓言……我如何能相信……”
“你只能相信，纳西莎。”斯内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就像我相信，你不会将今晚这场关于协助德拉科完成任务的谈话泄露给任何人。”
他这话既是安抚，也是提醒，提醒纳西莎——她刚才请求斯内普背着黑魔王帮助德拉科的这件事本身便极其危险。
关于那个牢不可破誓言，斯内普本想先拖延找邓布利多谈过之后再决定的，但艾薇拉如此在意他的安危，斯内普也不想让艾薇拉担心。
所以，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会坚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