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养子
“我们是依法合规办案，你投诉到总局也没有用，还会浪费结案时间，对你们更不利。”王勇根本不想搭理她。
这话怼的周老师哑口无言。
“我们想要能证明您一家血缘关系的文件，来平息社会舆论，希望您理解。”我再次用诚恳的语气和她说。
“不好意思，我没有义务向你们提供这些。”周老师“哼”了一声，满脸不屑与反感。
“既然您这么说，根据相关法律法规，我们有权力根据案情需要自主检测dNA数据，包括您和杨小明的，这都是为了您家的声誉，您也不想听到外面到处说杨小明不是您二位私生的是吧？”
“你们敢！”周老师彻底大怒，拿着一个花瓶就要往我们头上砸，王勇眼疾手快拉着我闪过，而洪洪则趁此机会一跃而上按住了周老师，“袭警，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老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因为冲动犯了大错，她看着义正言辞的顾洪洪，瞬间少了几分底气。
最终，她成功被我们带走，而这场冲突也在我的预料之外，周老师的脾气也在我预料之外，这场冲突让我看到了她性格的两面性，她远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安静和蔼，一旦触碰到她的秘密，她的利益，她就瞬间会化身一匹发疯的狼。
我们没有立即审问周老师，而是给了她整整一天时间，让她调理自己的心情。
最终的结果是，周老师又短暂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份亲切。
“你们不用查了，我自己说吧，小明他，不是我亲生的。”周老师此时的回应平静得像护城河里静静流淌的水，不起任何波澜。
尽管早就知道了这一事实，可是听到原配夫人这么说，我们几个一时之间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这么说吧，我不能生育。”周老师说出“不能生育”这四个字来的时候，无比冷静，冷的像一把刺刀，“噌”一下刺到了我们几个最心底。
“和老杨结婚后，我们前四年都没孩子，后来去医院做检查，发现是我的问题，我天生子宫内膜薄，胚胎没办法生存，拿到检查结果的那天下午，我感觉整个天都塌了。”
“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虽然最后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理解你的感受。”我叹了口气，似乎回忆起了和谭涛那久久不能平息的过往。
“是吗季警官？你也懂那种痛苦，是吗？”周老师突然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盯住我看。
“是，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的第一段婚姻查出了不孕不育，当时男方家是个富商，特别重视子嗣，这是我们最后离婚的一个重要导火索。刚拿到怀孕困难的结果时，我也一时半会没办法接受，因为我，特别特别喜欢小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幻想自己可以成为妈妈，有一个自己的小宝贝。大概用了一年多吧，才逐渐走出来。”
“那你也挺坎坷的啊季警官，”或许是同命相连，周彩慧的话竟然慢慢多了起来，“不过你还是幸运的季警官，最终还是有了一个自己的孩子，我就不行了，老杨他们家思想传统，觉得男人必须要有后代，听说我生不了，我那婆婆几次打电话来，哭着让老杨和我离婚。老杨和我感情好啊，他不想和我分开，我更不想和他分开，但是他又特别孝顺，拗不过他爹妈，后来实在没办法，他就和老太太说，再找医院看看，给我治治病，如果实在不行，再说离婚的事儿。”
“就这样，公公婆婆暂时被稳住了，我和老杨开始了整整两年的治病生涯，这期间什么苦什么罪都受过，全中国的妇产医院，几乎被我去遍了，还是没有治好。这两年里，我过得生不如死，后来老杨也看不下去了，就提出要么抱养一个孩子吧，对外就说是我生的。我想了想觉得也行，我们俩就开始出去找合适的孩子，没想到后来还真找到了......”
“有一天晚上，老杨特别兴奋地回来告诉我，有一个打工妹，怀孕2个月了，男朋友和别人跑了，她自己也养不起一个孩子，就想着生下来后把孩子送人。我一想这可以啊，打工妹既给孩子找了一个好去处，我们夫妻俩后半辈子也有了依靠，于是我就开始装怀孕，除了我亲生的爸妈以外，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真怀孕了，到了日子，那个打工妹生下了一个壮实可爱的男婴，老杨给了她2万块钱，立刻就把孩子抱回来了，就这样，我们成了一家三口。”
“这个打工妹后来还有联系吗？老杨最初是怎么找到她的？”我们依然充满了疑惑。
“没联系了，早就断了。老杨说是在一个医院遇到的，当时她刚查出了怀孕，一个人坐在地上哭，老杨好心去问了下情况，就撮合成了我们两家。”周老师回忆往昔时，眼神里罕见地闪出了一点点光，看得出，杨小明刚来到她怀里的那一天，她眼眸里、臂膀里还是有温暖的。
“你肯定给过杨小明全心全意的爱。”我用了“给过”这个词，寓意着一切都只是过往，现在她对这个养子的态度，必然是复杂的。
“是，他的出现保住了我和老杨的婚姻，我得感谢他。”周彩慧用了“感谢”一词，而非“爱”，我敏锐地察觉出，这两者之间是云泥之别。
话问到这里，突然间问不下去了，一片死亡般的寂静后，我慢慢抬起头来问她：
“冒昧问一句，你去世前，会把财产留给小明吗？”
“不会。”周老师此时说的倒是很坚决。
“为什么，他可是你名义上的儿子啊。”我们对此非常不解。
“我不想把任何的财产交给他，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给。”说完，她瞪红了双眼，那双眼睛，分明充满了极端的恨意。
周老师的情绪再次浮动，而我们也害怕她情绪波动会再次出现“袭警”之类的不良事件，便打算再给她点缓冲的时间，让她自己梳理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