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汝逢时(番外三)
无月部落覆灭后
天界酣春殿
虎蛟赶到时，才到门口，便闻见了酒味，他蹙眉，推门而入。
只见一身白袍的少年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壶烈酒，不断地往肚子里灌酒。
虎蛟走过去，将他手中的酒壶夺过来，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夫诸睁眼看向虎蛟，眸子通红，满是酒气，笑道：“老泥鳅……你怎么来了？”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何必为了一个凡人而堕落成这样?”
虎蛟皱眉。
夫诸却摇头，笑容有些嘲讽，道：“凡人怎么了？凡人要比神仙勇敢得多，不似我们在意礼法天理，他们只是微弱的身躯都要蜉蝣撼树!而我们……只能困在天理中。”
夫诸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将杯中的酒喝掉，而后起身走到桌前，又拿起一杯酒倒进口中，一饮而尽。
虎蛟看着夫诸的举动，眸色愈深。
“那这也不是你自暴自弃的理由!”虎蛟冷声道，他伸出双臂抓住夫诸的肩膀，“你是神界之人，怎么可以如此轻贱你自己？！”
夫诸抬眸，看着抓着她的手臂的手掌，眸光微闪，道：“世间再无她了，我活着又有何意思?”
说完，他猛地挣脱，又给自己倒了杯酒，继续灌下。
虎蛟看着夫诸如同发疯般酗酒，眸光更加幽沉，他道：“若是我有法子让她复活呢？”
“什么？”夫诸停下灌酒的动作，转头看向虎蛟，目光迷蒙。
“复活她。”虎蛟重复道，眸子坚定，“此方法绝对可以。”
夫诸看着他，许久，才低叹一声，摇头道：“没用，就算你把天捅破了，也找不到她……”
虎蛟看着他颓然的模样，心中有种莫名的烦躁，他伸出手指点着夫诸的额头，斥道：“胡言乱语！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没用！！！”
夫诸看着虎蛟，眸中闪过一抹受伤和失望。
“她被灭灵箭刺穿了心脏，魂飞魄散了，永生永世都回不来了……”他低喃道，“老泥鳅，你知道吗？当初她死时我就在她身旁，我亲眼看见她的灵魂碎片消融在空中，她真的就那样彻底消失了……我亲眼看见她的灵魂……”
夫诸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下来，砸在了桌子上，他闭上眼睛，掩藏住心中的难过。
灭灵箭?
虎蛟看着夫诸悲痛欲绝的模样，心中也十分难受。
“你不去试试，怎知不可以呢？据我所知，只要不是献祭自己的灵魂的，都可以通过聚魂灯重聚残魂，再去寻那九转还魂蚕丝修补，最后再送去奈何桥，下界便可再世为人。”
夫诸抬头，眸中充满希冀：“真的?”
“自然是真的，只要不是献祭灵魂，一切都有扭转的办法，你也不必在此自暴自弃。”
夫诸看着虎蛟，眸中闪烁着光芒，许久，他才点头：“我这就去寻。”
夫诸说完，站起来往殿外走。
虎蛟看着夫诸离开，心中很是担忧。
他跟上夫诸的脚步，看着夫诸的背影道：“我陪你一起去。”
才出门没几步，便撞见前来的清璃。
他看见清璃，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便镇静下来，“你这是来找夫诸的？”
“嗯，方才我见他形色匆匆，这是去哪？”清璃问道。
虎蛟看了眼前方，轻皱眉，垂下眸子，随便道：“他……方才听我一阵劝说，决定振作起来，去除魔卫道，伸张正义。”
清璃闻言，眉头一皱，“我知道……你不必瞒着我。”
他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说起。
“我与他一同下界历劫，体会凡人的疾苦，感受生离死别的痛，我其实一点也不怪他喜欢上阿沅，因为本身她就是个很好的人，我只是很羡慕她，能得到夫诸的喜欢。”
清璃叹息一声，看向远处的山林道，“她死了以后，他整日郁郁寡欢，连睡觉也常常惊醒，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阿沅，凡间的我，只不过是他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妹而已，似一位亲人一般。”
虎蛟闻言，眸光闪烁。
清璃接着说道：“修补残魂需要九转还魂蚕丝，此丝唯有父帝持有，只是……父帝定是不许用这蚕丝去救一介凡人的。”
虎蛟心中一紧。
目前这个问题确实棘手。
“不过……我可以前去一试。”
虎蛟看向清璃，道：“不行，天帝一向不喜凡人干涉神界之事，更何况是这种违反天条的事，你去也没用。”
清璃闻言，眸光微暗，半晌道：“究竟可不可以，我要自己去试试才知道，你还是去帮夫诸吧，不要在这里多嘴了。”
话落，清璃便转身离去。
“清璃……”
虎蛟看着他的背影，唤道。
清璃的身体微顿，随即便迈着稳健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去。
他心里真的是无语极了。
就算是夫诸救过她的命，爱慕很正常，他能理解，但……为何要说他呀？!
虎蛟见状，心中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追夫诸。
……
瑶光谷
夫诸听虎蛟说，聚魂灯在千年前不慎掉落凡间，经过调查发现，落入凡间修仙宗门里。
通过苍穹星盘的探测，他找到了地址，便直奔而去。
正逢这里出现了厮杀，有一名男子，浑身是血，持剑与犼打斗。
旁边则也是伤痕累累的女子，怀中还抱着什么。
苍穹星盘预测的位置就是这里，那……应该在那男子身上。
他也顾不得其它，直闯而去。
唤出命剑，朝凶兽犼冲击而去。
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轰隆隆的巨响传遍四周。
山谷内的树木被摧毁，岩石崩裂。
趁势，夫诸施法带走了那几个凡人。
逃至安全的地方，就见男子跪着爬到女子身旁。
“阿凝，阿凝?”
怀中的女子已经没有了气息，身上满是伤痕，血液流逝了太多。
那男子一遍又一遍呼喊着阿凝，声音凄惨。
女子怀中抱着的东西，被这一声给惊扰了，放声大哭。
夫诸这才注意到，竟然是婴儿!
那……刚才为何这女子要将什么东西喂了这孩子的口中。
“噗”的一声，男子吐出一大滩鲜红的血液。
夫诸一惊，急忙将他扶起来，查看他的情况。
“你怎么样？”
只见男子面容惨白，眼中满是痛苦，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方才多谢仙人相救，只是……终究逃不过。”
“若是真的要谢的话，何不将你手中的聚魂灯借我?”夫诸道。
男子看了他一眼，道：“原来仙人是来寻聚魂灯的，这……我可以给你，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何条件？”夫诸道。
“救救我的孩子，护他一生平安。”男子恳求道。
夫诸闻言心中有些惊讶。
“可……”
“你送他去天衍宗，守着他长大便可。”
夫诸犹豫了下，想着这应该不算插手凡间之事吧。
于是便答应，“好吧。”
男子看了他一眼，将聚魂灯递给了他。
夫诸收下聚魂灯，待安葬好这对夫妻之后，便带着这孩子离开了瑶光谷。
按照约定，他将孩子带到了天衍宗。
之后便踏遍四海八荒，只为寻到阿沅的残魂。
……
时过境迁，如今已过五年。
这期间，他终于找到了阿沅的魂丝。
瀛洲仙山
“如何?”虎蛟看向夫诸，问道。
“我用了五年的时间，才找到一线生机，只是接下来这蚕丝不知该怎么……”夫诸道。
虎蛟沉默片刻，说道：“要从天帝手中讨个东西，怕是有点困难，更别说你救一凡人。”
夫诸闻言，眉宇间露出一抹愁绪，“那……难道只能这样吗？”
“谁说的？”
身后突然传来清璃的声音。
夫诸和虎蛟齐齐转头望去，见清璃站在那里，一袭月牙色衣衫，清丽脱俗，腰系玉带，脸颊泛着浅笑。
“清璃？”夫诸疑惑。
清璃看着他，缓缓勾唇，“我……带来了蚕丝。”
说着，她伸出纤细的指尖，指尖上有一根金黄色的蚕丝。
夫诸眼睛一亮，接过蚕丝，仔细观察。
“这真的是……九转还魂蚕丝?”
“你是怎么拿到的？这可不辛偷啊!”虎蛟惊奇道。
清璃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怎么可能偷父帝的东西？自然是父帝给我的。”
“不可能吧？天帝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你呀？”虎蛟惊诧道。
清璃没再理会他，而是看向旁边的夫诸，嘴角弯起柔软的弧度。
“夫诸，你快修补吧。”
夫诸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施法将蚕丝注入聚魂灯中的残魂中，聚魂灯顿时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散发出一道道光晕，逐渐有了女子的轮廓。
“这个……就是阿沅？”虎蛟看着光晕中的女子，惊愕的道。
“嗯。”
夫诸欣喜的点了点头。
待聚魂灯熄灭，已是阿沅的魂魄修补完成。
但……并未瞧见她睁眼。
“阿沅……”夫诸轻轻的唤了一声。
片刻宁静，没有半分回应。
“夫诸……”虎蛟担忧的叫道。
夫诸摇头，神情黯淡。
或许是他太心急了。
阿沅的残魂还没完全修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阿沅，我会等着你醒过来，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夫诸虚握住她的手，柔声呢喃。
魂魄虚无，没有实感，但他能感觉到指尖存在的温度。
夫诸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旁的清璃见此，眸中掠过一抹忧伤，随即又恢复常态。
“或许她的魂魄刚修补好，还暂时没有意识，可以等一段时间再说。”虎蛟道。
清璃闻言也点头，视线也投向他。
“我……等不及，魂魄修补完成后七天内，若是不送往奈何桥，进行入凡世轮回，阿沅的魂魄便会再次消失，这次恐怕难以再寻回这残魂。”夫诸皱眉道。
虎蛟闻言沉思了起来，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既然阿沅的魂魄已经修补完成，那我得去一趟机缘阁。”夫诸说着，便起身欲离开。
“你不等阿沅醒来了么？”清璃道。
夫诸摇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阿沅的魂魄还得拜托二位。”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清璃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虎蛟见夫诸走了，便走上前来，拍拍清璃的肩膀，道:“我去看看，麻烦你看着点了。”
清璃微微颔首，道:“放心吧。”
“好，那就麻烦你了，我去去便回。”
说罢，也不管清璃同意否，立即飞了出去。
看着那道身影远去，清璃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的看向远处。
……
天界机缘阁
夫诸到时，缘机仙子正坐在亭台中喝茶，见到夫诸到来，便起身迎上去，笑吟吟道:“仙君，好久不见。”
夫诸拱了拱手，道:“仙子。”
两人寒暄几句，夫诸便迫不及待的进入主题。
“帮我撰写一人的命运。”夫诸开门见山的问道。
“何人?”缘机仙子问道。
夫诸道:“一位凡人。”
缘机仙子挑眉，道:“凡人?夫诸仙君，你也知晓，这凡人入了轮回，我这机缘簿子自然有他们的命运记录，只是啊我撰写的一般都是仙神下凡历劫的，不管凡人这些。”
夫诸听此，不由皱眉，“只要入了轮回，就会出现在机缘簿吗？”
“这是自然，不过也是分情况的。”缘机仙子笑道。
“何情况?”
“只要不是因魂飞魄散，而靠外力重塑的魂魄，入了轮回，自然我簿子会有记录。”
夫诸眉头紧锁。
若非万不得已，他也不愿意用这种手段，可阿沅……他想要救她。
缘机仙子见他面露难色，心中暗忖，莫非这凡人的命运很重要？
于是，她问道:“该不会……真的魂飞魄散了？你重塑了她的魂魄?”
“嗯。”
缘机仙子听此，不由皱了皱眉。
“这可是有违天理的!”
“我知道，可眼下我没有其他办法。”夫诸道。
缘机仙子闻言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才开口。
“这件事，我可帮不了，若是帮了，我也难逃天帝惩罚的。”
夫诸闻言心中一凛，连忙道:“仙子就帮一回，若是问责起来，我不会连累到你的。”
缘机仙子摆摆手，“不是帮不帮的问题，若是人人都想让我篡改别人的命运，那岂不是乱套了？这事情，我确实帮不了，你且去问问天帝，毕竟这也关乎着我机缘阁，还是要看天帝与各位天神的意思。”
夫诸闻言，心中一沉，“可……”
“汝就帮他写一写。”
夫诸话还未说完，便被前来的鹑火打断了。
夫诸转头，看向他。
鹑火走到他跟前，说道:“尔就是夫诸?”
“嗯。”
“尔的事情，吾听说了，不过天道那边可是不好说的，若是尔执意要那凡人的魂魄入轮回，可是要承受天火刑法的。”鹑火道。
夫诸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一次，“若是这样能使天道和天帝消气的话，夫诸愿意。”
缘机仙子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人是疯了吗？
为了区区一个凡人，居然敢违背天理！
这可是天火刑!
用来惩罚天神的，何况他才区区一只神兽。
不死也残命。
“尔如果决定了，就自行去天外天领罚吧。”鹑火叹息一声，道。
夫诸点了点头，朝二位拱手，道:“多谢。”
缘机仙子道:“不必客气。”
夫诸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缘机仙子见状，目光微凝。
许久，她见鹑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鹑火天神这是有什么事吗？”
“嘶……那个……吾……”鹑火支支吾吾半晌，却没有说出来。
“有话请说。”
“那个……仙子啊，这阿纪不甚在凡间救了一小孩，被天道知晓，后遭了天雷刑，罚他下界历劫，你看……能不能通融下？”
“什么？”缘机仙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不给他牵那个红线，不写他的姻缘这些。”鹑火解释道。
缘机仙子：“……”
她无语的看着他。
“鹑火天神，这牵红线，定姻缘的事情，应该是月老阁的职责，不是我们机缘阁。”
“呃，也对哦~”鹑火恍然大悟道。
“既然如此，吾就去找月老，走了。”
“嗯。”
缘机仙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都只是帮个小忙。
要不然……
缘机仙子深呼吸一口气。
坐回椅子上，手轻轻一挥，桌上便出现一小白本。
她提笔，蘸墨，眉头一皱。
迟迟不落笔，这该如何下笔?
照这样子说，要写两本?
浪费笔墨，算了，就写一本吧，凑一凑得了。
缘机仙子心中有数，提笔就写。
“兄妹……嗯，我这水平日益见长啊，不错不错。”
一边写，一边满脸洋溢着得意。
……
瀛洲仙山
清璃一直守在阿沅旁边，寸步不离。
阿沅的魂魄已经稳定了不少，但依旧唤不应。
清璃日夜每隔三个时辰便施法，聚天地灵气，为她滋养。
不时，便有彩色蜻蜓飞来，落到她肩处。
清璃见此，偏头垂耳倾听。
不过几息，便眉头一皱。
她站起身，走近阿沅的魂魄。
“你……其实早就醒了，对么?”
清璃看着阿沅的魂魄，缓缓开口。
阿沅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你……为何不回答?你可知夫诸为了你，牺牲有多大?你走后他整日酣醉，颓废不堪，好不容易寻得救回你的法子，又走遍四海八荒，用聚魂灯收集你的残魂，如今……又为了你能入轮回，遭受了天火刑法，你为何就不能为他想一想?”
清璃看着沉睡不动的阿沅，心里一阵疼痛，眼眶不知何时竟泛起泪花。
“为什么总是把伤害留给他……你明明知道，他爱你……”
“滴答……”一滴眼泪从脸颊滑落，掉在地上。
阿沅的魂魄慢慢睁开眼睛，看向清璃。
“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夫诸。”清璃伸手擦去眼角的泪痕，转头，看着窗外。
天际，云卷云舒。
“我之所以不想入轮回，只是不想让他再次为我冒险，没想到……”
阿沅心中一痛。
“没想到他如此执着?”清璃苦涩的笑了起来，“可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啊。”
她转过身，看着阿沅道:“他为了你受这么多，你就应该成全他，入轮回，让他安心。”
阿沅看着她，没有说话。
许久才开口，“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我是想，若是没有了我，他现在应该过的很快乐。”
“他……没有喝忘情水，这件事一直都困扰着父帝。”清璃叹息一声，“我也不忍见他颓废下去，所以……才决定帮他。”
“你……喜欢他吗？”阿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嗯……喜欢……”
清璃点了点头。
“你既喜欢他，又为何要帮他为我重塑灵魂?”阿沅轻轻吐出一句。
不是她消散了，便没有了顾虑，更好吗？
清璃抬眸看向她，眼底闪过一抹挣扎，随即道:“我想，这或许就是因为我的自私吧，我舍不得他难过。喜欢也不是强求，若是不被坚定的选择，再喜欢又有何用?成全他，才能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每日待在他身边，望着他好好的，这样便足矣。”
阿沅闻言，心中微微一震。
她垂眸，掩盖住眼底的复杂情绪。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他，我已经醒了，愿意入轮回。”
清璃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阿沅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渐渐浮现一丝悲戚。
她说得对，喜欢不一定非要在一起。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结局，此生只能错过……
……
*
奈何桥
“阿沅，你且去，日后我定来寻你。”夫诸望着阿沅，道。
阿沅抿唇，没有说话，而是将头低了下去。
“汜水，不要来找我了，真的，永远不要。”
“阿沅……”夫诸的声音带着一抹颤抖。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虽一见如故，但愿再见陌路。”说完，阿沅抬手接过孟婆汤一饮而尽，随后迈开步伐，朝着奈何桥上走去。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阿沅拼命压制着泪水，朝前走去。
脑海中，关于彼此的记忆连同阿鸢的记忆都在一点一点消失……渐渐的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迷茫的擦掉自己脸颊的眼泪，无端的跟着人魂走。
夫诸站在原地，望着那逐渐远去的倩影，眼眶湿润。
“夫诸……”虎蛟走上前来，劝慰道。
“我没事。”夫诸摇摇头，看了虎蛟一眼，道:“她不见我，没关系，总归有一人能让我等。”
清璃在一旁看着，心里酸楚不已。
“这个……你喝了吧。”虎蛟递过来一碗孟婆汤，道。
“虎蛟……”清璃叫住他。
“对不起，天帝本是让清璃将这忘情水交于你喝下，便是求得这蚕丝的条件。清璃她不愿，便只能让我来了，其实也是为了你好。”虎蛟叹息一声。
夫诸闻言，点了点头，接过忘情水，一口气灌进了腹中。
“夫诸……”清璃看着她，眼眶微微发热，哽咽的开口。
夫诸闻言，扭头看向清璃，微怔片刻，随即勾唇淡笑道:“没事，你为我做这些，我也不能总是让你为难，不是吗？”
他脑海中有记忆抽离，印象中的女子的面容身影，渐渐模糊不清……
阿沅，再见了……
既然你不愿再相见，那永生永世便不与你纠缠……
愿生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足矣……
他在心中默念。
这场故事满是心酸，皆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