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重天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先立案!按照程序,对肖北同志涉嫌违纪问题进行初步核实并立案。但是,行动要秘密进行,对外严格保密,尤其是对肖北本人,不能打草惊蛇。”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点:“当前最紧迫、最核心的任务,就是找到那十万块钱的踪迹!或者说,找到能证明这笔钱是否真实存在的关键证据。立即起草报告,向省委主要领导做专题汇报,申请对肖北的办公室和住所,进行秘密搜查!重点寻找与举报金额、包装描述相符的现金,或者相关的银行交易记录、记事本等任何可能留下痕迹的物品。在没有拿到更有力的实物证据之前,绝对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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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库财务科科长李宗盛离奇逃跑之后,曹恒印虽然敏锐地意识到了调查组内部可能存在泄密,但他却不动声色,没有表露出任何怀疑,而是继续把办案的重心放在对那些不明资金的追查上,维持着原有的调查节奏,仿佛李宗盛的逃脱仅仅是一次意外疏忽。
李宗盛的成功潜逃,如同给调查工作浇下了一盆冰水,也让资金流向的追查彻底陷入了僵局。调查组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追踪那些虚报冒领的建设资金,结果却发现,这些钱如同汇入暗河的支流,最终几乎都流向了乔强军控制的几个核心账户。
而乔强军显然早有准备,这些账户里的大部分资金早已通过复杂的地下钱庄网络转移至境外,难以追索;剩下的小部分,他则极其谨慎,从来都是亲自在不同地点、不同时间小额取现,不留任何电子支付痕迹,根本无法追踪其具体用途和流向。
正面强攻资金链,此路似乎已经不通。
连续的挫败让调查组的气氛有些压抑。曹恒印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对着满墙的案件关系图和资金流向图,沉默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意识到,必须跳出原有的思维定式,换一个角度切入。
既然乔强军能如此疯狂地攫取财富,那么他的主要犯罪手段,绝不可能仅仅局限于虚报工程建设资金这一种。他的本职是粮库主任,是国家粮食储备的管理者,最大的利益和最方便的舞弊空间,理应就藏在粮食本身!
一个思路逐渐在曹恒印脑中清晰起来——倒查!
乔强军作为粮库主任,其核心职权在于粮食的管理和经营。如果他利用职务疯狂敛财,那么主战场很可能就在粮食业务本身,而不仅仅是旁支的工程建设。
要在这个领域进行大规模、长时期的舞弊,必然需要一个在业务链条上至关重要的“自己人”来具体执行和掩盖。
假设乔强军利用职务在粮食购销、储存、轮换等核心业务中牟取巨额非法利益,那么,他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完成的。他需要一个在业务层面能紧密配合、绝对可靠的关键执行人。而在粮库的架构中,谁是这个最关键的角色?
曹恒印翻来覆去的看着粮库的组织架构图,终于,他的目光锁定了。
仓储管理科科长!
负责粮食的入库、储存、保管、出库,直接掌握着粮库最核心的资产——粮食的实物和数据。仓储科科长,无疑是最有可能与乔强军形成利益同盟的内部人选。
想到这里,曹恒印立刻调出仓管科科长乔长水的资料查看。
看完以后,他立即起身,告诉崔双剑,让他和组里的人说一声,说自己要出去一趟,去木兰县王利民的老家走访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和切入点。
同时通知司机,带着他直奔木兰县而去。
于此同时,远在宁零县的徐新木却接到了曹恒印的求援。
他亲自带一个信得过的刑警,来到了石城县,也就是乔长水的老家,展开对其的秘密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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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刘重天和常成虎他们询问包山之后,包山就立即把这个不同寻常的情况向肖北做了汇报。以肖北的政治敏锐性,他立刻就意识到,调查组的矛头已经悄然指向了自己,那个在宁零县有过一面之缘、眼神不善的周若,定然是举报者之一。
然而,肖北的反应却异常平静,仿佛早有预料。他没有采取任何应对措施,一切工作如常。只是在得知消息的当天深夜,他独自一人,悄无声息地去了市委招待所,敲开了好兄弟张硕的房门。两人在房间里秘密交谈了几个小时,直到凌晨。至于他们具体谈了些什么,无人知晓。
这天晚上,肖北刚结束工作回到住处,私人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本地号码。
“喂?是……是小北吗?”电话那头,传来韩灵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北,求求你救救我弟弟韩斌!他被解放路派出所抓了!说他打架,要拘留……这要是留了案底,他可怎么办啊!”
肖北眉头微蹙,韩灵那个不省心的弟弟果然还是惹事了。他本不想在这种敏感时期节外生枝,但听着韩灵绝望的哭泣,想到旧日情分,他沉默片刻后说道:“婶子,别急,在门口等我,我过去看看。”
挂了电话,肖北换了件便装,独自开车前往解放路派出所。
好的,我们详细描写肖北在派出所被为难的经过,以及后续的戏剧性转变:
玄商市解放路派出所,晚上九点多。大厅里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懈怠的气息。
值班台后面,两个协警一个在低头玩手机游戏,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另一个年纪稍长些的,正对着一个头发花白、前来询问儿子案情的老太太不耐烦地呵斥:
“催什么催!跟你说了等着!回去等通知!”
老太太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嘴唇嗫嚅着,不敢再说话,只是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抹眼角。
就在这时,韩灵身后跟着肖北,怯生生地走到值班台前。她显然精心打扮过,但在这种环境下,她的美丽显得格外脆弱。
她声音很小,带着恳求:“同志,您好,我想问一下韩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