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谁爱做谁做
她的动作很温柔，可是温柔的动作下，藏着的却是伤人的利刃。
裴钰猜想，他大概是被拒绝了。
他死死咬着下唇，呜咽声都压抑在唇齿间，像一头可怜兮兮的小兽。
“阿钰。”
秦罗敷轻轻叹了口气，拭掉他眼角的泪，“别哭了。”
裴钰抬眸，突然抓住她抬起来的手，“师姐为什么总能这般冷静？”
“就连拒绝人都这么温柔，可师姐越是这样，阿钰心里的期待就会越大。”
秦罗敷没有去抽动他握住的手，面色平静，“阿钰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我不愿看到你难过。”
她心里这般想，嘴上也如实说。
“很重要的人吗？”
裴钰重复着这句话，“我非师姐血脉亲人，也非一师所出的师弟，算得上什么重要的人。”
他眼皮垂落下来，近乎厌弃的说。
秦罗敷蹙眉，“你非要这样与我说话吗？”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师姐，我不是小孩子，你也别总把我当成小孩子来糊弄。”
裴钰摇头，“师姐，我不明白，我想不明白。”
他执拗的看着秦罗敷，眼眶里重新积蓄满泪水。
“为什么师姐的身边总是有那么多人，明明没回宗门之前，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那个时候，师姐的身边只有他，没有什么青云台大弟子、天衍宗神尊、魔域王储……
裴钰一直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可是这一切在回宗门的那一刻全然变了模样。
师姐的身边不再只有他，她的目光也不再只停留在他身上。
裴钰的心很慌，他希望自己对师姐来说是不一样的。
“是我和师姐一起闯秘境杀妖兽，看遍人界的春夏秋冬，走遍三界秀丽山河，我们曾被困在雪山之巅，相依为命，也曾联手对付蛇妖……”
“师姐对我而言一直都是不一样的，阿钰渴望的从来不是师弟这一身份，想要的更多。”
“可是，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师姐从来都不曾放在心上。”
既然话已经说开，裴钰已经不愿隐藏心里的情感。
秦罗敷面不改色，“你是我的师弟。”
裴钰想也没想就反驳，“那我情愿不去做这个师弟，谁爱做谁做。”
入魔后，他的性子和行为都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影响，心里的阴暗面被放大无数倍。
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不敢这样跟秦罗敷说话，早早就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起来。
“师姐说，只当我是师弟，可世上有哪一对师姐弟会搂抱在一起，会睡在同一张床上，会为了疗伤，进入神府里双修呢？”
裴钰的架势咄咄逼人，秦罗敷的脑袋隐隐作痛，“闭嘴。”
“为什么要闭嘴，难道阿钰说的有错吗？”
裴钰见她面色难看，隐有生气的预兆，态度立即缓和下来。
“既然师姐怜惜阿钰，那便一直怜惜下去，好不好？”
秦罗敷没回答，果然还是太纵容他了，以至于什么胡话都能说出口。
她面无表情的推开他，裴钰肉眼可见的慌了神，“师姐，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阿钰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你原谅我吧，不要对我这么冷漠。”
秦罗敷不理会他，站起身就要走。
裴钰立即跑上前抱住她，“不要，不要，不要这样。”
秦罗敷被他抱住，走不动。
狭长的眼尾晕开一抹湿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泪水挂在眼睫上，安静的流下来，无声无息，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他贯会用这种方法，来博取她的心疼。
秦罗敷掰开他的手指，裴钰执拗的想要继续抱上来。
“放开。”
触及她的眼神，裴钰委屈极了。
他不敢不听秦罗敷的话，不情愿的放开手。
秦罗敷没有看他一眼，抬脚往前走。
裴钰立即跟上来，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彻底的无视掉裴钰，一路沿着街道走去。
街道上大半的店铺已经打烊，仅剩的都是一些客栈和酒楼。
街边挂着的灯笼摇曳，青石地板上只有几个匆匆而过的行人。
白衣女子脚步飞快，裴钰一直跟在她身后，怕她不高兴不敢靠太近。
“别跟着我。”
秦罗敷停下脚步，却没回头。
裴钰知道是对他说的，嘴唇蠕动几下，说不出话来，一颗心就像是泡在苦水里一样。
他若是真的按照师姐的话不再跟着的话，这辈子都没可能再见到师姐。
秦罗敷越走越偏，当裴钰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望江城的郊外。
周围是一片密林，寂静的环境里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裴钰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秦罗敷压在其中的一棵树前。
裴钰似乎没预料到这种情况，眨了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秦罗敷的手压在他的脖子上，腿抵着他的腿，死死压制住他。
“裴钰，你今天真的很过分。”
裴钰被她压着，整个人无法动弹。
秦罗敷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裴钰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师姐愿意对他发脾气，就意味着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师姐，阿钰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乱说话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他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师姐……”
秦罗敷无动于衷，她看着裴钰的眼睛，不知道想到什么。
突然问了一句，“殷遇最近还在找你吗？”
裴钰摇头，“我不知道。”
秦罗敷沉默一瞬，她的视线落在她的眼眸上，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她的视线长久的落在他脸上，裴钰眼睫轻轻颤抖几下，脸颊忍不住泛红起来。
“阿钰，把你的回溯之瞳显露出来。”
裴钰虽然不理解，还是听话的照做。
他闭上眼睛，一股金光萦绕在他身上。
再睁开时，黑曜石双眸已经变成一双黄金异瞳。
那双眸子的非人感很强，似是摄人心魄的漩涡，
秦罗敷拿出一枚珠子，“不许眨眼。”
裴钰点头，她将那枚珠子放在他眼前，裴钰只觉得眼前一痛。
仿佛被什么东西入侵一样，细细密密的疼痛从眼珠上传来。
“师姐，好疼。”
秦罗敷面色严肃，又重复一遍，“不许眨眼。”
裴钰睁着眼睛，不敢眨动，因为疼痛而溢出眼泪。
很快，疼痛慢慢减轻，秦罗敷收回珠子。
她动作迅速，根本不给裴钰多看的机会。
“师姐，那是什么？”
“别问那么多，我不会害你。”
裴钰不再问下去，反而揪着她的衣袖不放，“师姐，你算是原谅我了吗？”
秦罗敷抬眸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裴钰面上终于浮现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