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袒露心迹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望江城里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小贩的吆喝声不断。
秦罗敷和宁毓秀换上一身便服，游走在人群之中。
她们顺着人流的方向而去，在中心的位置看到了正在上映的皮影戏。
人群围聚在一起，被剧情吸引，看得入迷。
宁毓秀和秦罗敷站在一起，里面已经没有位置，她们便站在人群外。
修士视力好，她们又生得高挑，几乎毫不费力就能将里面的景象尽收眼底。
里面正好上演到白蛇化形报恩，经过皮影师精湛的技艺，将整个故事演绎得活灵活现。
直到进入尾声，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
人群散去，秦罗敷和宁毓秀还站在原地。
全神贯注的看了一场皮影戏，宁毓秀感觉肚子都有些饿了。
秦罗敷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想去便去吧。”
宁毓秀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师姐，我很快就会回来。”
她说完，便兴冲冲的跑向一旁的糕点铺。
冷风吹拂，原本热闹的街道顿时变得冷清起来。
秦罗敷慢慢收回视线。
皮影戏台子那边，已经准备收摊。
少年浑身都裹在黑布里，只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手腕。
他抓着操纵杆，正欲塞入一旁的黑色布袋里。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他微微抬眸。
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秦罗敷的视线和他不期然的对上。
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黑曜石一般，眼底好似藏着一汪清水。
他们远远相望，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又像什么话都说尽。
裴钰将手上的东西放下来，他快步朝秦罗敷跑过去。
他一把扑过去，紧紧抱住她。
“师姐。”
秦罗敷被他的力道差点推倒，抱着他的腰才稳住身子。
裴钰将脸整个都埋入她的颈侧，不遗余力的抱紧她。
总是想要离师姐更近一点。
从鬼域试炼塔出来后，裴钰的心里总觉得不安。
他等不了，想要立即见到师姐。
但师姐平日事务繁忙，很少出天衍宗。
他便在望江城，学着做一个皮影师，去做从前他最不理解的事情。
只要能够得到师姐注视的目光，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遥记得当初他对白蛇的痴情不屑一顾，如今慢慢转换了心境。
以前不明白的，在这一刻正中心头。
秦罗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松开一些，“阿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怎么也想不到宁毓秀嘴里所说的皮影师会是裴钰。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东西的，秦罗敷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
裴钰不肯松手，依旧紧紧抱着她，“我很想师姐，便来了。”
鬼域试炼塔第七层的梦魇太过真实，就像是真实发生的一样。
那种孤独无助、绝望悲愤的情绪至今还交织在心头。
很庆幸，和鬼域试炼塔第七层的梦境不一样。
他不是一个人，他还有师姐。
秦罗敷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你什么时候学会了皮影戏？”
裴钰贴她颈侧，嗓音微软，“原本想学会后给师姐一个惊喜，没想到被师姐发现了。”
“阿钰学了很久吗？”
裴钰点头，“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效果很好。望江城里百姓似乎都很喜欢，阿钰应该藏得更好一点。”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不免有些失落。
秦罗敷垂眸注视他的手，裴钰下意识缩回去。
她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我看一下。”
裴钰的指腹上都是伤痕，上面都是被木杆磨出的血泡。
秦罗敷沉默一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师姐面前，他好像一直都这么狼狈。
裴钰有时候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他们坐在一间已经打烊的店铺前的台阶上。
秦罗敷给宁毓秀传音，让她先行回去。
裴钰和秦罗敷并肩坐在一起，夜空中繁星点点，汇集在一起，明月皎洁，月光似碎银洒落在地，如同蒙上一层霜白。
秦罗敷帮他处理好手上的伤后，便将手置于身侧，抬头仰望星空。
像这样和师姐安安静静坐在一起的机会，不知从何时开始，变成了奢望。
裴钰轻声呢喃，声音轻得似乎能被风吹走。
“阿钰想永远和师姐在一起。”
秦罗敷望着夜空，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
裴钰看到秦罗敷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多想。
师姐永远都把他当成小师弟，可他并不想只做她的小师弟。
裴钰突然握住她的手，秦罗敷一顿，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他神情认真，望着秦罗敷的双眸含着水光，“我在师姐眼里到底是什么人？”
秦罗敷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问这句话，但还是认真回答，“阿钰是我的师弟，也是我的家人。”
裴钰听着这话不知道是该高兴多一点还是失落多一点。
“可是，我不想。”
嘴比脑子还要快，等裴钰反应过来的时候，话已经说出口。
那些藏匿在心底的顾忌再也无法继续隐藏下去。
他再次重复一遍方才的话，“我不想只做师姐的师弟，阿钰想和师姐永远在一起。”
秦罗敷直直看着他，眼底的情绪复杂。
裴钰心一横，俯身朝秦罗敷的嘴角亲过去。
他的双眼闭上，眼睫不断颤动。
蜻蜓点水的一吻，很轻，轻到几乎没有感觉。
裴钰却感觉有一股热意，直直涌上来。
脸颊、耳廓、脖子一瞬之间红了个彻底。
秦罗敷的眼睛还有些呆滞，似乎还没回过神。
裴钰紧紧攥着她的衣袖，眼睛眨也不眨的观察着她的反应。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喜欢师姐。”
秦罗敷眉心微蹙，神情冷了下来，“阿钰……”
“师姐。”还不等秦罗敷说话，裴钰似有所感，直接开口打断，“我的伤口突然好疼。”
“你别说话好不好？”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惶恐不安，涨红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他不应该因为那一场梦魇，就乱了心神，那么草率的向师姐表明心迹的。
她会远离他的。
裴钰将头靠在秦罗敷的肩膀上，双臂用力揽住她，感觉呼出来的气息都是凉的。
秦罗敷顿了一下，想要将他推开。
裴钰感受到她的抗拒，眼眶蓦然通红起来。
“不要，不要推开我。”
他抱得更紧，浑身发抖，试图在她身上汲取一丝温度。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秦罗敷的手背上，烫得她一颤。
睫毛被眼泪浸湿，一簇一簇的黏在一起。
裴钰哭得狼狈，鼻头眼眶尽数通红。
秦罗敷安静了一瞬，最终还是伸出手安抚性的拍着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