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唾沫星子都快溅到顾南脸上:“听说啊,何雨柱现在可了不得了,李副厂长张口闭口叫他‘柱子’,亲热得很!席间还说,要提拔他当食堂大厨呢,这是要把他当成左膀右臂来培养啊!”
其实许大茂哪知道这么多细节?不过是早上路过胡同口,听修鞋的老头提了句“昨晚聚福楼有厂里的人吃饭,排场不小”,就顺着这话头添油加醋,编了一整套“秘闻”。他心里的算盘打得精——只要能挑动顾南对何雨柱的不满,让顾南觉得整个四合院里头,只有自己是真心靠拢的,往后在厂里还能少得了他的好处?说不定能从放映组调到后勤科,那可是个肥差。
顾南看着他唾沫横飞的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故意顺着他的话说:“行啊,没想到你人脉还挺广,这点消息都能打听着。这件事,我记住你的功劳了。”
许大茂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得像两盏灯,腰杆都直了几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看来自己这步棋走对了!他连忙点头哈腰,语气里带着谄媚:“为顾副厂长分忧是应该的!那啥,顾副厂长,我先去放早间新闻片了,耽误了放映时间可不好,回头厂长该怪罪了。”
顾南点了点头:“去吧。”
许大茂乐滋滋地跨上自行车,脚在地上蹬了两下,车链子“咔哒”响了声,像是在替他高兴。他一边骑一边回头,见顾南没再看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下好了,何雨柱就算跟李副厂长走得再近,在顾副厂长这儿也落不着好!往后四合院里头,谁高谁低,还得是他许大茂说话算数!
顾南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自行车的“叮铃”声越来越远,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淡笑,轻轻摇了摇头。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还想在他面前耍?不过是懒得计较罢了。
顾南拎起沉甸甸的工具包,继续往轧钢厂的方向走。道旁的杨树叶子被晨光染得透亮,阳光穿过叶隙,在他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跳动的碎金,映得他的步伐愈发沉稳。比起四合院里那些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你争我夺的勾心斗角,他更在意车间里那批新到的精密机床能不能顺利调试,下个月的出口订单能不能按时完成——这些实打实的事,才是轧钢厂的根基,也更值得上心。
他想起早上出门时瞥见的场景:何雨柱揣着个油纸包,一路小跑往办公楼的方向去,看那样子是赶着给李副厂长送早饭;而陆佳站在院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眼底藏着几分算计。顾南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心里了然:“有意思。何雨柱凑着李副厂长的热闹,想借势往上爬;陆佳又绕着弯子来我这儿示好,这是想两边都不得罪?可惜啊,他们怕是不知道,别说李副厂长,就连我,眼下都没那个当厂长的资格。上面早有风声,会从总厂派专人下来主持大局。”
但顾南没打算点破。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没必要提前掀底牌。李副厂长爱请客拉拢人,就让他去破费;何雨柱想靠着钻营往上爬,也随他折腾。等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自然会明白自己有多荒唐。
走进轧钢厂大门,远远就看见李副厂长站在办公楼前的台阶上,一手扶着墙,眉头皱得像团拧在一起的抹布,脸色发白,眼底还带着红血丝,眼神也有些涣散。顾南一看就知道,这位昨晚定是喝了不少,此刻酒劲还没过去,正难受着呢。
“顾副厂长,今天来的有点晚啊。”李副厂长瞧见他,立刻直起腰板,努力挤出几分精神,脸上堆起刻意的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股虚浮,连带着说话都有些发飘。
顾南回以淡然一笑,语气平和:“家里有点事,耽误了些时间,让李副厂长久等了。”
李副厂长心里打着小算盘:虽说厂里不少老工人认顾南的技术,觉得他踏实靠谱,但自己在上面认识人多,人脉广,真要论起手腕,收拾一个只会抓生产的顾南,还不是手到擒来?他清了清嗓子,刻意提高了些音量,语气里带着几分敲打:“顾副厂长,虽说你现在也是副厂长了,但厂里的事还得上心。生产这块担子重,可全压在你身上呢,可不能出半点岔子。”
“那是自然。”顾南点头应着,抬眼瞥了瞥办公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半,“这不马上要开生产调度会了,我先回办公室准备一下会议材料。”
李副厂长还想说些什么,想再强调几句自己的“领导权威”,顾南却已经转身往办公楼走——他手头的事确实不少,新机床的调试报告还没看完,根本没功夫陪对方磨嘴皮子。
李副厂长看着他挺直的背影,脸色沉了沉,心里暗骂:狂什么?不就是懂点机器吗?等我坐稳了厂长的位置,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候把生产这块的权力也收回来,让你只能去车间里拧螺丝!但他也只能在心里发狠,毕竟顾南现在管着生产,真把人惹急了,耽误了上面派下来的任务,他这个副厂长也担待不起。
顾南刚回到办公室,刚拿起暖瓶想倒杯热水,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年轻工人就慌慌张张跑了进来,手里捏着块沾满油污的记录板,额头上全是汗,声音发颤:“顾副厂长,不好了!车间里那台新到的镗床出问题了,启动的时候老是卡壳,还冒火花,您快去看看吧!”
顾南放下暖瓶,眉头瞬间蹙起。他现在是副厂长,按说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有专门的工程师负责设备维护,但还是沉声道:“咱们的工程师呢?这么大的事,他们没去处理?”
“去了!去了好几个呢!”工人急得直跺脚,说话都带着哭腔,“可他们围着机器转了快一个小时,拆了又装,装了又拆,查来查去也没找到毛病,现在都在那儿犯愁呢!这台镗床要是开不了工,下午的精密零件就没法加工,订单就得延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