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的文武官员见到北镇抚司谭稳上前禀报前次辅张谨严暴毙一事,或是出于好奇的,或是心有他想的,都瞬间竖起了耳朵,眼睛全都盯在了谭稳的后背上,只等着谭稳说出前次辅张谨严是如何突然在半夜时分暴毙于天牢之中的。
谭稳只是天牢中的主官,按照官阶品级,他根本没有资格上殿面君。
如今,因着前次辅张谨严的暴毙,他才站到了当今皇上的对面,
如今不仅要面对当朝天子的龙颜,还要被满朝文武的几十双眼睛这样集中注视着,说一点儿不紧张那是假的。
谭稳定了定神,朝上躬身拱手:“启禀皇上,昨夜三更时分,前次辅张谨严在牢房中突发梦魇,继而失智癫狂,甚至在无意识之下自残!
天牢中的狱卒闻讯赶过去试图阻止,但是,很快的,前次辅张谨严就气绝身亡了!
臣接到狱卒禀报,立即率仵作赶去牢房之中查看……
仵作验尸后,得出的初步结论是:观前次辅张谨严的死状,明显是在某种毒素激发之下造成癫狂,这才导致张谨严猝死。
然……张谨严的身体各处又均显示……无毒……
鉴于此种情况,臣已命仵作详细验尸,以便查出前次辅张谨严的真正死因!”
谭稳禀报完毕,殿上一片安静。
顺天府尹郑桐见此情形,索性上前一步,躬身行礼,“臣,启奏皇上,关押在顺天府大牢之中的前次辅张谨严的妻妾子女也于昨夜三更时分暴毙在牢房之中。
其中,前次辅张谨严的正妻王氏以及嫡次女张妙彤的死状……与谭大人方才所描述的前次辅张谨严的死状极其相似!
前次辅张谨严的嫡长女张妙影,则疑是在察觉自己有疯癫发作征兆后,自行选择了自尽,触柱而亡;
前次辅张谨严的两名妾室以及两名庶子则是在三更后突然大哭不止,哭至气绝而死。
对于前次辅张谨严的正妻和嫡女的死因,仵作得出的结论也与张谨严的死因相同;
就连张谨严的妾室庶子的死因……仵作也认为是与张谨严的正妻嫡女相同。
如果假设……她们都是死于中毒……
只能认为……张谨严的妾室庶子所中药量少一些,因此症状也相对轻一些,但结果一样,都是一死!”
北镇抚司谭稳与顺天府尹郑桐回禀完毕,便后退两步静静地站在那里。
先不说早知如此的洪德帝,只说这殿上的文武群臣,此时心中都是同一个念头,那就是:果然如此!
但同时,众人又都有些好奇……
两处牢房中的人是怎么同时中毒的呢?
又是怎么同时毒发的呢?
这时,众人的眼光已经从谭稳与郑桐的身上移到了洪德帝的脸上。
接下来,众官员都想听听当今皇上对此事的说法。
大殿上就这么静静地过了好一会儿,众官员才听到龙椅上的洪德帝开口。
“两位爱卿,朕方才听你们所言……那张谨严一家人的暴毙很可能是因为中毒,只是你们目前尚未在死者身上查出毒素……当然,也就更不知是中了哪一种毒药了。
是这样吗?”
洪德帝问话的语气很是平淡,让人几乎听不出情绪。
顺天府尹郑桐和北镇抚司谭稳对视一眼,这次由顺天府尹郑桐上前回话:“皇上,臣等惭愧!
事情确实如此!
臣与验尸的仵作看法相同,都认为前次辅张谨严一家死于中毒。
但,只是苦于一时难以确定他们所中之毒为何?”
洪德帝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睛看向对面的郑桐与谭稳,似是边思考边说道:“你们觉得前次辅张谨严一家是死于中毒,朕听着也深以为然。
但,人要中毒也应该是先有人下毒。
要下毒……也总要通过某种方式,比如:将毒药下在吃食里;
或是将毒药散播在死者所在的密闭空间的空气里……
也就是说,下毒之人总得需要通过这些方式,才能达到下毒的目的吧?
人总不能凭空就中了毒……然后就死了……
不是吗?
难不成……是你们天牢里的饮食有问题?
不,不只是天牢,应该说……是天牢与顺天府大牢的饮食都有问题?
而且……两处牢房中的饮食都出了相同的问题!
死的还是同一家人!”
洪德帝顿了顿,问出的话里颇有意味,“莫不是……身在两处牢房之中的一家人都同时吃了同样的东西?
然后还是在同一时辰暴毙。
如果不是人为……有人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