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月垂眼看着手机屏幕。
页面停留在聊天框。
而在聊天框最顶端是“A班许愿”。
“……海宁那边学校的老师给我打电话了，那边三模过不久就考，你现在回去正好跟着高三一起考，后续还有体检和其他事，八号就要到海宁那边。”姜遇安给陆承欢夹菜，“好好吃，不许挑食。”
接着，她抬眼看向对面：“你需要和你朋友们道个别吗？”
江沉月夹了一筷子菜，点头：“嗯。”
“昨晚没睡好？”姜遇安问，“你黑眼圈有点重。”
“嗯。”
姜遇安揶揄道：“没睡着在想怎么和你喜欢的那个女生道别？”
“……”
“她叫许愿是吧，我前不久还见到她了。”姜遇安说，“挺有缘分的，记得吗？你们很久之前还见过。”
江沉月抬眼，疑惑地看向她。
姜遇安低头夹菜：“你……爸爸之前有关系很不错的两个朋友，一个是医生，一个是消防员，你还记得吗，当时那个叔叔救人住进IcU里你和你爸爸还去看望过。”
江沉月指节微动。
久远的记忆袭来，他想起了长椅上红着眼圈看过来的女孩。
居然是她。
姜遇安问：“这次一定要去考吗？其实你才高二，还可以再学一年……”
江沉月摇了摇头：“嗯，会去考。”
姜遇安猜到一些原因，说：“你不用有太大压力……可以考第二次的。”
“嗯。”江沉月点头。
“你去了那边钱还够吗？”
“够，之前得的奖金还有很多。”
姜遇安闻言，顿了顿。
良久，“嗯。”
-
饭后，姜遇安收拾碗筷，江沉月顺其自然地接过进了厨房。
“你不是还要做作业吗？回房间去吧，我洗。”
江沉月没离开，系上了围裙：“不费时间，已经写了一早上了，我停会儿。”
姜遇安看着他熟练地做饭洗锅。
恍惚了一下。
恍惚间一个零碎的记忆片段袭上脑海，光线黯淡的筒子楼里，雨声滴答连绵。
她让他在楼下等等。
敲开了一扇门，门里的老妇人系着围裙看了眼她，
她听见她自己说，说了很多。
有一句是，“他也是您儿子的儿子。”
后来，他留在了那里。
去时她在他包里偷偷塞过一张卡，写好了密码，走时，那张银行卡被悄悄放在了她的包里。
原封不动。
-
回房间后，江沉月翻开了日历。
五一放假一连放到下周三，周三到周六又都上课，周日是七号，放假一天，他会在那天离开。
还有8天。
翻开聊天记录思忖良久。
他正准备发消息时，消息框里弹出来一条消息。
【A班许愿】：听说下周日晚上隔壁临大会有立夏的晚会，校内校外一些乐队会在里面演出，那天是顾毅生日。你去吗？
下周日？
七号晚上？
江沉月看了一下手机，所幸八号凌晨两点还有一趟临川飞海宁的航班。
他返回聊天页面。
【江】：去。
消息栏上。
“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两秒，它消失。
接着又出现。
又消失。
【江】：怎么了？
【A班许愿】：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五一的假还挺长的。
江沉月看了眼日历上仅剩的八天。
他低头敲字。
-
许愿纠结了半天，想在五一假期找他出来玩，又觉得临近高考她不该这么打扰他。
所以踌躇半天，删了又写，写了又删。
也只发出去一句「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五一的假还挺长的。」
六月高考的话，他应该五月底就要走了吧，许愿第一次觉得五一的假期可以这么长，长到已经可以开始思念一个人。
下一秒，消息栏上弹出来两条消息。
【江贵妃】：嗯。
【江贵妃】：确实很长。
-
五一放假，百无聊赖。
许愿继续开始老老实实做题，她没有想去的学校，没有特别感兴趣的专业。
既然如此，那就去他在的学校。
他会去很好很好的学校。
她可能踮起脚尖都够不到，所以只能试着跳一跳。
-
周四一开学，补作业的人从早自习开始闹腾，一直到每节课课间都在躁动。
许愿昨晚做题做得太深，躺床上大脑还在亢奋，躺了好久才睡着。
以至于她早自习难得犯困。
一边背单词一边打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
强撑着扣上了英语书，背了一会儿生物许愿才感觉迟钝的大脑开始转动。
但转了没一阵，下课铃一响，许愿窝在臂弯里眯了一会儿。
教室里嘈杂，他们就坐在教室的角落，一时之间像是与世隔绝。
江沉月昨晚也没睡好，窝在臂弯里准备睡觉，侧过头时，发现许愿的眼角还挂着泪，眼睫上都是水汽。
他下意识想抽张纸擦一擦。
刚抬手，就捏了捏指节，慢慢放下。
-
许愿睡得迷迷糊糊的，可能是时不时有同学的尖叫声，所以她没睡踏实，前排的付江江一起身，她就醒了。
一睁眼。
便看见春末的阳光照在他的头发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光，看起来温暖柔软，他大半张脸都埋在臂弯之中，露出来的只有半边的眉眼。
他眼睫很长又有些密，此刻眼皮轻轻阖上便让人感觉万分柔软。
许愿看了好几秒。
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伸了伸食指差点准备摸他的睫毛。
恰在此时。
铃声响起，浓密的睫毛颤了缠，他睁开了眼。
许愿心口一跳。
猛地坐起来收回了手。
刚一起身，恰巧对上了赵今越的目光。
只见赵今越挑了挑眉，神色莫名地看着她。
像是意外。
又像是恍然。
一副发现了什么秘密的样子。
许愿义正辞严：“刚刚他胳膊旁边有一只蚊子，对，蚊子。”
对，蚊子。
绝对不是她鬼迷心窍为色所迷。
前排，付江江捂脸，侧头。
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