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
“我觉得、他喜欢我。”许愿义正辞严地和付江江说。
“谁？”
许愿一字一顿：“江沉月。”
付江江思索了一下，想起来运动会时赵今越说的话，她没贸然告诉许愿，是怕这就是赵今越的臆断，她白高兴一场。
但许愿现在也这么觉得了？
付江江问：“然后呢？”
许愿很认真：“没有然后了。”
“嗯？”
许愿开始说：“我之前……旁敲侧击地问过这件事，他好像觉得早恋不好，而且现在已经高二了，我要表白了会不会打扰他学习啊，在一起了我玩物丧志怎么办，毕竟我这人意志力不坚定……”
付江江：“……”
你考虑的还挺长远？
眼瞅着她越说越离谱。
付江江正气笑了想翻白眼的时候，听到她低声说：“还有就是，万一、万一是我自作多情了呢。”
付江江看着许愿。
她从没见过她也会有犹豫踌躇，这般不自信的样子。
喜欢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它能让骄傲者怯懦，自卑者勇敢。
-
谷雨之后就是立夏。
今年的立夏又在五一假期里，分班考之后连放五天假，高二一整栋楼的心都野了，最后的周四周五就没有多少人能沉得下心学习的。
老师们三令五申强调一轮复习的重要性，想要把已经放飞的心思拉回来也无济于事。
而许愿这几天倒是一直都非常静得下心来学习。
无他，她周边学习氛围太浓烈了。
她前边和右边的人都在非常认真的刷题，付江江在做全国卷的高考题，而江沉月手里总是出现打印好的海宁市的模拟题，还有时是高考题。
许愿没多想。
只觉得他的学籍还在海宁，之后参加高考也会在海宁参加高考。
现在刷海宁的题无可厚非，毕竟全国卷和地方卷的侧重点难度甚至有些考纲的要求都有细微之处的差别。
不过，赵今越一直在刷题她还是有些觉得惊异。
因为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话多，人聪明，几乎就没有见他怎么正经学过。
周五晚饭时间，许愿顺口和付江江感慨时，付江江解释：“因为他要参加今年的高考。”
“啊？？！！”
付江江说：“咱们学校和三中每年都有高二的学生提前参加高考啊，你忘了，三中前几年还有一个高二就参加高考直接考到隔壁临大的。”
“不过大多数也就体验一下，毕竟再学一年还能考上更好的大学，不会走的，除非真的像那位一样已经考到全省前几没必要再读一年。”
许愿思索了一下付江江的“你也要参加？”
“嗯，咱们班好多人都参加。”
许愿忽然想到江沉月。
想起了隔壁两盏总是亮到深夜的灯。
他也会回去海宁参加高考吗？
会吗？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一次就可以考到他想要去的学校吧？
许愿忽然感觉很茫然。
-
周五放假后，许愿在家里躺了一晚上，电视放着，没心情看，公主蹭她，没心情摸，甚至于晚上躺在床上都辗转反侧，难得失眠。
明明还没有立夏。
不知名的燥意就翻腾而上，良久，许愿放弃强迫自己睡觉。
她翻出来手机戳开那个熟悉的聊天框，缓慢地输入。
「你今年也会去参加高考吗？」
斟酌又斟酌。
快把这几个字看出花来了，但最终还是没摁发送键。
手机举过头顶，许愿看了又看。
准备放弃之际，手一松，手机啪嗒一下砸脸上了。
许愿吃痛的捂了一下鼻子和脸。
忽然想起什么，把手机捡起来一看。
【AAA许愿大户】：你今年也会去参加高考吗？
许愿心口猛的一跳。
她急忙把消息撤回。
此间，对面一直没有回消息。
许愿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他应该睡了吧，没看见吧。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飘窗边，蹿的太快，膝盖磕大理石上也浑然不觉。
只在看到两盏灯都已经熄灭时，痛感才后知后觉地漫上来。
她一颗心刚放下去。
忽然，手机一亮。
只见在她撤回的消息后面。
【江贵妃】：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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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盯着泛白背景图上的那个“嗯”看了良久，叹了一口气。
“你坐在这儿都叹了无数口气了。”付江江搅拌着可乐里的冰块，撑着脑袋看着桌对面的许愿。
许愿抬眼：“我不太懂这些，你觉得，如果他参加高考的话，会考得怎么样？”
“正常发挥的话，全国的大学随便选？”付江江斟酌了一下，“赵今越做高考题理论上已经有六百七八的水平，他们这种理综数学都不怎么扣分，没太大差距，但是你同桌英语和语文都很强，会比他还高。”
许愿闷闷不乐：“哦……”
付江江纳闷了：“只是参加一下高考也没什么吧。”
许愿忽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当时，她喜欢“江叔叔的儿子”，所以明里暗里和她父母打听过不少关于这个叔叔和他儿子的事情。
但有次，一个消息不用打听就递到了她面前。
那位叔叔得病了。
癌症晚期，没多久就离开人世。
那件事发生时距离他们上次见面都没有半年，许愿后来零零碎碎听了很多他们的消息，听说他被交给他奶奶照顾了，听说他妈妈再嫁了。
渐渐地，她再听不到关于他的消息。
五六年过去，这段记忆尘封良久，久到许愿都不再能记得起来。
但此刻，却忽然袭上心头。
连带着，她想起了走廊外等待的身影，想起了停车场里和她说“我很感激他”的人。
他似乎是抽离于那个家庭一部分，而这个家庭里，也有人认为他是‘麻烦’。
明明从未谈论过这个话题。
许愿却莫名觉得，这场考试当然很重要，他不会给自己第二次机会。
他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所以，那盏灯才会亮到深夜。
许愿低眼看着手机，现下屏幕已经暗掉，快餐店的灯光过于明亮，屏幕一反光她快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他之后上了大学，他们还有再见面的可能吗？
“你打算怎么做？”
许愿抬眼：“我打算、和他表白。”
“在他高考后。”
她笑：“我要攒钱，买去海宁的车票。”
想当他走出考场后，第一个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