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星朗短暂的发愣中,我大概给他讲述了一下,我妈是如何要去唯一姐家当做饭阿姨的。
他听完后有一个不明显的恍神,随后问我,“你确定这是惩罚吗?”
这不是奖励吗?
我一本正经地胡扯,“当然不是!这意味着你要暂时离开姥姥姥爷!”
去奔赴几个月没见的爸爸妈妈和姐姐了。
许星朗忍不住低下头,笑的肩膀都在抖动。
下一秒,他把我重新抱回怀里,“谢谢你,宝宝。”
“幸福吧?有我这么可爱的女朋友!”
“嗯,很幸福,很可爱。”
”想亲。”
……
其实原则上他还在罚期是不可以亲亲的。
但谁让我人美又心善呢,依了他吧。
*
我妈把家里的锁换了,钥匙只配了三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之后,我悄悄去医院看过那个怀孕八个月就早产的女孩。
不为别的,我只是不明白,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就想不开跟了一个老男人。
就因为他有点姿色吗。
脸能当饭吃?
我以为她是被猪油蒙了心,那天被他那么恶语相向,她应该会清醒一点的。
没想到,我看到的,是她在护士们投来鄙夷的目光时,依旧很自豪地跟护士们介绍她老公对她有多么好。
原来她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爸爸,她妈妈也不怎么管她,她是村里的乡亲们你省一口我省一口喂大的。
她以为她这辈子就会孤苦无依了,直到遇到了他。
他给她买了奶茶,买了裙子,还跟她说了好多好多好听的话。
呵…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她也是受害者,但我做不到不怪她。
只是从那以后,我恨的,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东西。
该死的老东西啊,为什么要去祸害一个缺爱的女孩呢。
……
*
临走前,我把黎江朵约了出来。
她最近在闷声干着一件很大的事,闷声到,疫情稍微松动这几个月,她一点时间都余不出来给我。
就在我以为我这次约她要用上三寸不烂之舌时,却没想到,我只是发了一句,“在干嘛?”
她便问,“去哪。”
……
一见面,黎江朵便紧紧抱住了我,“出了这么大事,你怎么才告诉我,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当然是,但是我当时脑子太乱了,逮到谁咬谁,不然找你帮忙效果肯定更好是不是。”
“但是结果是好的,我妈终于解脱了。”
“是啊,不然每年光去那边过年就够难受了,我是真没想到都21世纪了,那边还像停留在封建社会一样,还厨房是女人的战场,男人做家务会没出息,长儿媳就得撑起一片责任,所以什么活都要阿姨事事争先……搞笑呢。”
我听着黎江朵隐晦又精准地吐槽着我爷爷家的等级制度,甚至都用“那边”两个字代替“我爷爷家”,笑的肚子都在颤抖。
“那你呢,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黎江朵喝了口奶茶,悠悠道:“虽然过程波折了一点,但是结果,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报仇雪恨,指日可待!”
“吾辈楷模,我敬你一个!”
刚一碰杯,我便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口哨声。
一回头,就见乔泽瀚耍着手里的车钥匙,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过来。
“嘿!都迟到了还这么拽!”
“你家那位不是也迟到了?”
“还真不是,我让他去给我买街口的那家小蛋糕了…”
正说着,我便见许星朗拎着一个很大的包装袋坐回了我身边,一看就买了好多。
吃到想吃的东西,心情都会变好。
了解了各自的近况后,我又变成了以往的模样,翘着二郎腿,跟黎江朵斗嘴。
闹得正开心,我终于舍得把目光往乔泽瀚那边递了递。
这一看,我惬意悠荡的腿猛地一顿,下意识抓紧手边的扶手想要起身。
一个没注意,二郎腿狠狠地掉在了地上。
其余三人都被我的声响吸引,我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刚学会翘二郎腿,没翘住……”
黎江朵微皱的眉眼松开,眼底的那抹担忧被一丝无奈取代,“你总跟我说,翘二郎腿对脊柱和骨盆不好,让我少翘,你自己怎么还翘上了?”
“那我以前胖,翘不起来,现在好不容易瘦下来了,我翘翘过过瘾嘛…”
说完,我便弯下腰,装作整理鞋带的样子,趁机将眼里的不可置信藏在桌下。
我应该没看错吧,乔泽瀚那个眼神……
是宠溺?
我虽然不了解乔泽瀚,但我了解许星朗啊,他刚刚看朵朵的那个眼神,跟许星朗平时看我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什么时候的事?
他对朵朵的感情什么时候变的?
朵朵知道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子里乍现,我正琢磨着怎么试探一下朵朵,一阵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宝宝,你这个鞋带还没理好吗?要不要我帮你?”
我一转头,与许星朗四目相对,他趁机在我嘴边啄了一口。
我嗔怪地凶了他一眼,终于放开了我小白鞋的鞋带。
一起身,乔泽瀚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仿佛我刚刚看到的那些都是我的错觉。
但我确定,我没看错。
于是我悄悄给许星朗发消息。
很简洁的一句:把乔泽瀚叫走。
许星朗不明所以,但是他分外听话。
只见他腾地站起来,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要上厕所。”但却没走。
黎江朵嗑瓜子的手一顿,犹豫着接话,“那就…去呗?”
说着她的眼神往我这瞟,似乎是在问:
他在干嘛,上厕所是什么大事吗,还要特意站起来宣布一下,宣布完还不去,准备在这上?
下一秒,许星朗看向乔泽瀚,“你去吗?”
乔泽瀚拒绝得很果断,“我不去。”
“不,你想去。”这句话刚落,许星朗已经绕过去把乔泽瀚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许星朗你是不是有毛病……”
声音渐行渐远,我微微扶额。
额滴亲娘嘞,这也太生硬了。
好在人总算是弄走了,我硬找了个话题将黎江朵看向他们两个的狐疑目光收了回来。
又跟朵朵聊了两句,我才旁敲侧击地问她,“你觉得乔泽瀚怎么样?”
黎江朵吸了一口奶茶,不明所以地问道:“乔泽瀚?”
我点头,示意她没听错。
黎江朵想也不想地答道:“他挺好的啊,很讲义气。”
“除了这个呢?”
“除了这个?”黎江朵想了几秒,
“长得不错。”说到这,她来了兴致。
“他那张脸长得真不错,一个男生怎么能长得那么甜呢,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两个酒窝一闪一闪的,诶哟看得人心都化了,我总算是能理解他们男生看甜妹的感觉了……”
我听着黎江朵越说越激动的口吻,甚至是越来越慈爱的表情,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果然,下一秒,她说,
“好想生他!”
我:……
乔泽瀚大概会哭死的,他想当她老公,而她,想当他妈。
当然,黎江朵肯定不是要破坏他父母的感情,她只是没把乔泽瀚当成一个成年男性而已。
那就难搞了。
两个好朋友,一个有了朋友以外的心思,而另一个没有,除非那个人一直把这份心思埋在心底,否则一旦被戳破,朋友都难做。
黎江朵肯定是不愿意失去乔泽瀚这个朋友的。
可她又不喜欢他。
那么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打破这个僵局。
那就是,让朵朵跟她喜欢的、可靠的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这样,乔泽瀚或许会放手。
虽然会有些委屈他,但没办法吧,论他们在我心里的重量,乔泽瀚远比不上黎江朵,我只能牺牲他了。
可朵朵现在这个水泥封心的模样,怕是不会再轻易喜欢上别人。
思及此,我准备给她介绍一个,助她走出之前那场阴霾。
可想来想去,我身边既知根知底,又品行良好的男生,还真不多……
突然,一个人影从我脑海里闪过。
我的眼睛刷得一亮,就兴冲冲坐起身,准备跟朵朵分享。
然而刚一坐起,便想起,我哥貌似有喜欢的女生了。
况且去年生日那天他收到的那个包裹,明显就不是朵朵会包的风格。
所以我哥喜欢的女生恰好是我的好朋友,这个假设不成立。
我又泄了气。
看来,我想亲上加亲的梦想破灭了。
黎江朵看我一脸兴奋地支起身子,又一脸颓丧地靠在椅背,不禁觉得好笑,“想说什么?”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拿着棒棒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牙齿,片刻后,问她,“朵朵,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
虽然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朵朵的状态越来越好,但我还是有点担心她心底会有伤口。
这么问,如果她愿意说,证明伤口在愈合。
但凡她脸色有一点不对,以后这个事我都不会再提。
万幸,朵朵很认真地想了想,“我以前喜欢那种柔柔弱弱,看上去很有保护欲那种。”
“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了,我最近迷上了一个博主,我给你看……”
说着,她便开始看手机。
我看着她那明显没有排斥,反而有些猥琐的神色,我知道,我那个熟悉的大色狼啊不是,熟悉的美少女终于回来了。
此时,黎江朵已经从收藏夹里快速找到了那个博主,随便点开一个视频都是一个暴击。
吼,这身材,宽肩窄腰,八块腹肌,还有这肌肉线条,真好看。
那壮实的肌肉,看上去就很能打,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给人带来的安全感。
最关键的,人家穿上衣服还不显壮,只有做某些大动作的时候,胸前的肌肉才会透过纯棉上衣若隐若现地凹出形来。
嘶,更性感了。
我收起即将流出的口水,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给乔泽瀚画了个叉。
他不行,他还得练。
不过这个答案,与我的问题有些偏差。
于是我又问了一次,“我是想说,你有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黎江朵的手指僵了僵,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知道的,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我就对这件事失去兴趣了。”
“有些男人,好看是好看,但看看就行了,真要是将自己跟他绑在一起,我还真没有勇气。
朵朵说得很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就此绝了给她介绍男朋友的想法。
谁说情伤就一定要拿另一段情来治呢,我又怎么敢保证,另一段情,一定会是止痛的良药,而不是致命的毒酒。
一个有朋友相伴的人,也可以好好地生活。
敲击得差不多了,黎江朵也开始疑惑这俩人是不是掉卫生间里了怎么还不回来,我才给许星朗发消息,让他把乔泽瀚带回来。
去的时候,乔泽瀚一脸的不情不愿,回来的时候,倒是蛮兴高采烈,手里还抱着一堆娃娃。
“朵朵!看我给你抓了多少!”
……
还是许星朗有办法哈,怪不得能拖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