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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1章 静寂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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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淑芬又一次从浅眠中惊醒,窗外天色尚未破晓,卧室里弥漫着属于黎明的灰色静寂。她侧过身,看见丈夫张立国背对着她,呼吸平稳而深沉。那张双人床上仿佛横亘着一条无形的界线,将两人分隔在各自的世界里。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不愿在卧室多停留一刻。六十二岁的身体带着常年操劳的僵硬,每一步都迈得缓慢而沉重。

厨房是她的领地,也是她的牢笼。她熟练地准备着早餐——白粥、酱菜、煮鸡蛋,一切都是三十年如一日的固定程序。墙上挂钟的指针缓慢爬向七点,她将早餐摆上桌,犹豫着是否该去叫醒丈夫。

“何必呢,反正也不会得到回应。”她心想,但还是走到了卧室门口。

“吃饭了。”她的声音干涩,像是许久未用的门轴。

如她所料,没有任何回答。张立国依旧背对着她,连一丝表明醒着的颤动都没有。

林淑芬站在门口,等待着那永远不会到来的“嗯”一声。这个早晨与过去无数个早晨重叠在一起,凝固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常态。

几分钟后,她听见卧室里传来动静。张立国起床了,径直走进卫生间,然后出来坐下吃饭。他全程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房间里的一件家具。

林淑芬在他对面坐下,小口喝着粥。她注视着丈夫低垂的眼睑,那张曾经对她绽放笑容的脸,如今只剩下一片漠然。

“今天要去超市,家里没米了。”她试探着说,明知不会有回应,却仍忍不住抛出话头,像是在空旷的山谷里投石,期盼着哪怕一丝微弱的回声。

张立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专注地剥着鸡蛋壳。

“王大妈昨天说,社区要组织老年旅游,问我们去不去。”她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恳求。

依旧沉默。只有粥被吸入口中的轻微声响。

林淑芬不再说话。这顿安静的早餐在机械的动作中结束,张立国放下碗筷,拿起手机坐到沙发上,拇指开始在那小小的屏幕上滑动。

这就是他们一天的开始。

林淑芬还记得,三十二年前他们初次见面时,张立国完全不是这样的。

那是1989年的夏天,经人介绍,他们在人民公园见了第一面。张立国穿着笔挺的白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见她就笑了,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那天他说了很多话,说自己在一家机械厂做技术员,喜欢读书和下棋,还会拉二胡。

“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他当时腼腆地笑着,却已经滔滔不绝地讲了许多。

林淑芬被他的笑容打动了。那年她三十岁,在亲戚眼中已是“老姑娘”,遇见张立国,像是命运终于对她展露了微笑。

婚后头几年,张立国虽然话不多,但总会回应她的每句话。晚上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会时不时评论剧情;她做饭时,他会在旁边打下手,说些厂里的趣事;睡前,他们总会聊上十几分钟,规划周末去哪,商量家里的开支。

变化是渐进的,像是一滴墨在水中慢慢扩散,等你注意到时,整杯水已经变了颜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林淑芬一边擦着厨房的灶台,一边回想。也许是张立国退休后,也许是儿子考上大学离开家后,也许是五年前他生了一场大病后。

起初只是话变少了,她以为是年龄使然。后来,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说是去找老同事下棋。再后来,即使在家,他也总是盯着电视或手机,对她的话只以“嗯”、“啊”作答。

直到最近三年,那最后的一点声音也消失了。

林淑芬擦完了灶台,开始清洗水槽。这些家务她做了一辈子,动作熟练得几乎不需要思考。她的思绪飘向了昨天在菜市场遇见邻居的场景。

“你家老张真是好人啊!”邻居大妈拉着她说,“昨天我在小区门口扭了一下,他正好路过,不但扶我回家,还帮我把买的米扛上楼。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你可真是嫁了个好男人!”

林淑芬当时只能勉强挤出笑容。是啊,人人都说张立国是个好男人,慈祥又热情。只要出了家门,他对谁都满面春风、笑容可掬。小区里的孩子喜欢他,因为他总会逗他们玩;老人们喜欢他,因为他乐于助人;就连街边的小贩也喜欢他,因为他买菜从不讨价还价,还常和他们唠家常。

那个对谁都和蔼可亲的丈夫,一回到家就变成了沉默的石头。

林淑芬拧紧水龙头,厨房已经一尘不染。她无事可做了,这个家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中午,林淑芬简单做了面条。她将面端到客厅,张立国正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

“吃饭了。”她说。

没有回应。

她提高声音又说了一遍,张立国这才抬起头,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陌生得让她心惊。他放下手机,走到餐桌前坐下,默默地吃了起来。

林淑芬坐在他对面,看着丈夫低垂的头顶。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头顶有些稀疏,她忽然想起十年前他生病住院时,她每天守在病床前,他虚弱得说不出话,却总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出院那天,他对她说:“辛苦你了,没有你,我挺不过来。”

那是他最后一次对她表达感谢。

“你到底怎么了?”林淑芬突然问道,声音大得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我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吗?”

张立国吃面的动作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咀嚼,仿佛没有听见她的问话。

“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你说出来啊!这么整天憋着不说话,算怎么回事?”林淑芬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翻腾,多年来积压的委屈像火山一样即将喷发。

张立国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碗筷,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起身回到了沙发上,重新拿起了手机。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犹豫,仿佛林淑芬和她的问题根本不存在。

林淑芬呆坐在餐桌前,看着对面那只空碗。她突然很想把桌上的一切都扫到地上,想大声尖叫,想砸碎什么东西——只要能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但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直到眼中的热意褪去,然后开始收拾碗筷。

这就是她的日常,她的婚姻,她的晚年生活。

下午,林淑芬决定出门走走。她需要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哪怕只是暂时的。

初夏的阳光明媚而不炙热,小区里的月季花开得正盛。几个老邻居坐在亭子里下棋,看见她,热情地招手。

“淑芬,出来散步啊?老张呢?”王大妈问道。

“他在家休息。”林淑芬勉强笑道。

“你家老张真是难得的好脾气,”另一个大爷接话,“昨天我孙子在小区里踢球,不小心把球踢到他身上,他不但没生气,还陪着孩子踢了好一会儿。”

大家纷纷附和,称赞张立国的和善与耐心。

林淑芬听着这些赞美,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刺痛。那个对陌生人如此耐心的男人,为什么对相伴三十多年的妻子却吝啬一句回应?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那是几个月前,张立国和老同事聚会回来,喝得微醺。那天晚上,他罕见地多说了几句话,提到一个叫“小芳”的名字。当时林淑芬没在意,现在却突然想了起来。

“小芳是谁?”她脱口而出。

亭子里顿时安静下来。王大妈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怎么了?不就是老张以前厂里的同事吗?”王大妈笑着说,“他们都退休这么多年了,偶尔聚聚而已。”

林淑芬没有再问,但她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异常。在多年的婚姻生活中,女人的直觉往往准确得可怕。

回家的路上,她的思绪纷乱。难道丈夫在外头有人了?所以回家才不愿搭理她?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她自己否定了。张立国是个极其规律的人,除了固定的下棋、散步和偶尔的老同事聚会,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而且他们经济一般,张立国的退休金都是直接交给她的,不太可能有额外的开销养别人。

更重要的是,林淑芬了解丈夫的为人。他可能冷漠,可能沉默,但绝不是那种会背叛婚姻的人。

那又是为什么呢?

她打开家门,看见张立国正站在阳台上浇花。那是他唯一会主动做的家务。夕阳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孤独的剪影。

那一刻,林淑芬忽然觉得,丈夫的背影看起来无比寂寞。

第二天是周六,儿子一家要回来吃饭。

林淑芬一大早就忙碌起来。张立国也似乎比平时积极了些,主动去菜市场买了她交代的食材——这是他们之间仅存的默契:在儿子面前维持一个和谐家庭的假象。

“爸,妈,我们回来了!”儿子张强的声音充满活力,五岁的小孙子明明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来,直接扑向张立国。

“爷爷!”明明大声喊着。

张立国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那笑容如此自然,如此明亮,刺痛了林淑芬的眼睛。他抱起孙子,高高举过头顶,逗得孩子咯咯直笑。

“爸,您别老是惯着他,都五岁了,沉得很。”儿媳笑着说。

“不沉不沉,爷爷抱得动。”张立国乐呵呵地说,还特意转了个圈,证明自己宝刀未老。

林淑芬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在孙子面前,张立国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爱说爱笑,亲切慈祥。为什么对她就不能呢?

饭桌上,张立国话明显多了起来,询问儿子的工作,关心孙子的学习,甚至还和儿媳聊了几句最近的电视剧。他时不时给林淑芬夹菜,表现得体贴入微,仿佛他们是一对恩爱如初的老夫妻。

只有林淑芬知道,那夹菜的动作有多么机械,那看向她的眼神有多么空洞。

“爸妈,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真让人羡慕。”儿媳无意中说。

张立国笑了笑,没有说话。林淑芬低下头,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饭后,儿子和儿媳在厨房洗碗,林淑芬在客厅切水果,张立国陪孙子搭积木。

“爷爷,你为什么都不跟奶奶说话?”明明突然问道。

童言无忌,却让空气瞬间凝固。林淑芬切水果的手停了下来,厨房里的水流声也戛然而止。

张立国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爷爷当然跟奶奶说话,只是明明没看见而已。”

“可是我从来没听过。”明明执着地说。

“明明,来看妈妈洗好的草莓!”儿媳及时出现,把孩子带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老两口。林淑芬等待着,希望丈夫能说点什么,哪怕只是对童言无忌的一句评论也好。

但什么都没有。寂静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儿子一家离开后,房子里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张立国重新拿起手机,陷在沙发里,变回了那个沉默的石头。

林淑芬收拾着孙子留下的玩具,心中的抑郁像潮水般涌来。她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梦想。她喜欢唱歌,曾是厂里文艺队的骨干;她爱读书,特别是小说,常常沉浸在那此故事里不能自拔。遇见张立国后,她以为找到了灵魂伴侣,愿意为他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如今回头望去,三十年婚姻生活像是一条单行道,她一直在这条路上奔跑,却不知不觉丢失了自己。

第二天,林淑芬做了一个决定。她不再围着张立国转,不再试图打破那堵沉默的墙,她要重新找回自己的生活。

她翻出多年不用的歌本,加入了社区的老年合唱团;她报名参加图书馆组织的读书会,每周与其他书友交流心得;她甚至开始学习使用智能手机,在儿子的帮助下注册了微信,与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取得了联系。

这些改变并没有引起张立国的注意。或者说,他注意到了,但并不关心。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白天出门溜达、下棋,晚上回家看电视、刷手机。

然而,林淑芬却发现,当她把注意力从丈夫身上移开,投入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中时,那份压抑感减轻了许多。合唱团的王老师称赞她的音色好,读书会的李大姐说她见解独到,老同学群里,大家聊得热火朝天,回忆青春岁月。

原来,在妻子的角色之外,她还可以是歌者、读者、朋友。这个发现让她感到一丝解脱。

但每当回到那个家,面对沉默的丈夫,抑郁还是会像幽灵一样缠绕着她。尤其是夜晚,躺在双人床上,听着身边人平稳的呼吸声,她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一天晚上,林淑芬从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满脸泪水。她侧头看去,张立国依然背对着她,睡得安稳。在那一刻,她突然很想伸手碰碰他,想唤醒他,想告诉他自己的恐惧与孤独。

但她最终没有那么做。

她知道,即使她伸出手,碰到的也只会是一堵冰冷的墙。

转机出现在一个雨夜。

张立国出门散步,迟迟未归。林淑芬起初没在意,直到窗外下起了瓢泼大雨,她才开始担心。打他的手机,无人接听。她接连打了几次,最后电话终于接通了,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您好,我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医生,手机主人晕倒在路边,已经被送往市立医院...”

林淑芬脑子嗡的一声,来不及多想,抓起雨伞就冲出了家门。

在医院急诊室,她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张立国。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手上打着点滴。医生说是突发性脑梗,幸好发现得早,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观察。

林淑芬坐在病床前,看着丈夫熟睡的脸。这张脸曾经英俊挺拔,如今布满了皱纹,但即使是睡梦中,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有什么化不开的愁绪。

她轻轻握住他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那只手粗糙而冰凉。

“老头子...”她低声唤道,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张立国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然后是认命般的平静。

“你醒了?”林淑芬惊喜地说,“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张立国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某种复杂的情绪。

护士进来检查,告诉林淑芬病人需要休息,建议她先回家。林淑芬犹豫着,张立国却突然开口了:

“回去吧。”

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对她说话。声音沙哑而虚弱,但确确实实是对她说的。

林淑芬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张立国住院一周后出院了。医生叮嘱要按时服药,保持心情愉快,避免受刺激。

回到家,林淑芬忙前忙后,按照医嘱准备低盐低脂的饮食。张立国顺从地接受着她的照顾,但依旧沉默。

不同的是,这次生病后,他的沉默似乎不再那么绝对。有时林淑芬跟他说话,他会点头或摇头回应,而不是完全无视。偶尔,他甚至会发出几个单音节词:“嗯”、“好”、“行”。

这种变化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但对林淑芬来说,却像是黑暗中透进的一丝光亮。

一天下午,林淑芬从读书会回家,发现张立国不在沙发上。她找遍整个房子,最后在阳台上发现了他。他坐在小凳子上,面前摊开着一个旧木箱。

那是他们的“记忆箱”,里面装着多年来有纪念意义的物品。林淑芬已经多年没有打开它了。

张立国正拿着一张泛黄的相片出神,连她走近都没有察觉。林淑芬看清了那张照片——是他们结婚五周年时在公园里拍的,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她笑得灿烂,他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

“记得那天吗?”林淑芬轻声问,“我们带着强强去公园,他非要坐船,结果掉水里了,你赶紧跳下去把他捞上来,全身都湿透了。”

张立国没有回头,但轻轻点了点头。

林淑芬鼓起勇气,继续说:“那时候你真勇敢,想都不想就跳下去了。”

“我是他爸。”张立国低声说,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林淑芬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接她的话茬。

她在他身边蹲下,看着那个记忆箱。里面有许多他们共同的回忆:儿子小时候的画作、一家三口的旅游照片、她为他织的第一条围巾、他送她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一个音乐盒。

“这个还能响吗?”林淑芬拿起音乐盒,轻轻拧动发条。

清脆的《致爱丽丝》在阳台上响起,旋律有些走调,但仍然悦耳。张立国抬起头,目光与她的相遇。在那一瞬间,林淑芬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他,那个爱笑、会害羞、总是找话题跟她聊天的男人。

音乐停止后,两人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令人窒息,而是带着一种奇妙的平静。

那天晚上,林淑芬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年轻的时候,站在舞台上唱歌,台下坐满了观众,张立国坐在第一排,专注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欣赏和爱意。

醒来时,她发现枕头上湿了一片。转过身,她惊讶地发现张立国没有像往常那样背对着她,而是平躺着,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我梦见你唱歌的样子了。”他突然说,声音在寂静的黎明中格外清晰。

林淑芬屏住呼吸,生怕一点点动静就会打断这难得的交流。

“你唱《茉莉花》,穿一条白裙子,很美。”张立国继续说,依然看着天花板,仿佛在自言自语。

那是他们厂里最后一次文艺汇演,她作为压轴表演了《茉莉花》。那时他们刚结婚一年,她还怀着一个多月的身孕,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你那时候怀孕了,在台上吐了,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张立国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只有我知道。”

林淑芬也跟着笑了,眼中却涌出泪水:“你还说,那天可把我羞死了。”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次不再冰冷。

“淑芬。”过了一会儿,张立国轻声唤她的名字。

“嗯?”

“我对不起你。”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封闭已久的心门。林淑芬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但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我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说不出来。”张立国的声音有些哽咽,“心里有很多话,但一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

林淑芬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他的手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抽走。

“退休那天,厂长说感谢我三十年的服务,送我一块纪念牌。我回家想告诉你,但看到你忙碌的样子,突然觉得说不出口。我觉得自己没用了,成了一个靠退休金吃饭的老头子。”

林淑芬紧紧握住他的手:“你怎么会没用?这个家离不开你。”

“这个家离得开我。”张立国摇摇头,“你那么能干,把一切都打理得好好的。儿子也成才了,有了自己的家庭。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原来是这样。林淑芬终于明白,丈夫的沉默不是针对她,而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他无法接受自己的衰老和无力,把所有的失落和沮丧都埋在心里,最终变成了一堵隔绝一切的墙。

“你不是多余的,”林淑芬坚定地说,“从来没有是。”

张立国转过身,第一次在黑暗中正视她的眼睛。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如今布满皱纹,却闪烁着久违的真挚。

“我们再试试,好吗?”他问。

林淑芬没有立即回答。她想起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想起那些被无视的日子,想起自己度日如年的抑郁。离婚的念头曾经那么强烈,甚至在张立国住院前,她已经偷偷咨询过律师关于老年离婚的程序。

但此刻,看着丈夫眼中闪烁的泪光,她明白自己从未真正放弃过这段婚姻。

“好。”她轻声说。

改变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

张立国依然话不多,但他开始努力回应林淑芬的每一句话。有时是一个点头,有时是一个简单的“好”,有时甚至是一句完整的回答。

他也开始分担一些家务,每天扫地、倒垃圾,周末时还会帮忙洗菜。这些小小的举动在林淑芬眼中,比任何甜言蜜语都珍贵。

一天,林淑芬从合唱团练习回来,发现餐桌上摆着简单的两菜一汤。张立国站在桌旁,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我不知道咸淡合不合适。”他说。

林淑芬尝了一口炒青菜,咸得发苦,但她微笑着点头:“很好吃。”

张立国笑了,那笑容不再是在外人面前的面具,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多。虽然再也不可能像年轻时那样无话不谈,但至少,沉默不再是他们之间的主旋律。

林淑芬发现,当自己不再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丈夫身上,而是拥有自己的生活和兴趣时,她对丈夫的沉默也不再那么敏感。她依然去合唱团练习,参加读书会,与老同学聚会。有时,她甚至会独自短途旅行,去探望在邻市的表妹。

有一次,她从表妹家回来,刚出车站,就看见张立国等在那里。他手里拿着一把伞,尽管那天并没有下雨。

“你怎么来了?”她惊讶地问。

“来接你。”他简单地说,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回家的路上,他们并没有说太多话,但林淑芬感觉自己的心轻盈得快要飞起来。那种被需要、被关心的感觉,她已经太久没有体验过了。

秋天来临的时候,社区组织老年夫妇金婚庆典,林淑芬报名参加了。那天,她穿上了多年未穿的旗袍,张立国也换上了西装,打上了领带。

在众人的见证下,他们重新交换了戒指。司仪让张立国说几句,他接过话筒,沉默了很久。

“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颤抖,“这些年,让淑芬受委屈了。谢谢她...没有放弃我。”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林淑芬看着他,发现他眼中闪着泪光。在那一刻,她明白,所有的等待和忍耐都是值得的。

回家的路上,他们手牵着手,像年轻时那样。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淑芬,”张立国突然说,“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遇见你。”

林淑芬愣住了。这是她曾经彻底否定过的愿望——如果能重新选择,我宁愿一辈子不和他相遇。但此刻,看着丈夫真诚的侧脸,她发现自己的心早已改变。

“我也是。”她轻声回答,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夜空中有星星闪烁,寂静不再是他们的敌人,而成为了和平的陪伴。六十多岁的他们,终于在寂静的晚年里,重新找到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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