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空号呢?换号码了吗?”
这是王昆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一股混杂着失落和茫然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下意识想再换个号码,给父母打去。
可除了思维还在疯狂转动,他的身体,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分毫。
那枚钉住影子的铁钉,像一根楔子,将他的灵魂与肉体死死地钉在了这片荒芜的土地上。
“嘭嘭嘭彭彭彭彭——!”
螺旋桨的轰鸣突然从背后压过来,声音迅速逼近,震得人耳膜发麻。
荒地上的枯草被成片压倒,在强大的风压下匍匐在地,一架直升机正以一种极其惊险的姿态贴地而来。
机身倾斜得像要散架,一侧的起落架在地面上划出长长的火花,与其说是在降落,不如说是在坠毁的边缘疯狂试探。
驾驶舱里,飞行员的吼叫声已经被彻底淹没。
朴宇顺半个身子探出舱门,死死顶住狂风,那张被风压挤压到变形的脸上,满是疯狂与狰狞。
“西八!给我稳住一秒!就一秒!”他对着驾驶员的方向怒吼,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
透过机舱的破口,还能看到那长发女鬼扭曲的半张脸,它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死死贴在飞机顶部,任凭气流如何撕扯,就是不松手。
就在直升机即将失控翻滚,与王昆仑擦肩而过的刹那。
“咔!”
一支造型狰狞的重型狙击枪被瞬间架起,粗壮的枪管稳得像焊在了机舱门框上。
朴宇顺手稳的可怕,脸凑上瞄准镜,十字准星瞬间套住了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看清王昆仑脸上错愕的表情。
真可怜。
朴宇顺轻蔑一笑。
这种距离,这种口径,瞄准头部已经是一种多余的炫技。
只要一枪,仅仅一枪,那巨大的动能就能把人的上半身直接轰成一团血雾。
“下去,给阿俊赔罪吧!”
朴宇顺的食指,重重扣下。
砰!!
王昆仑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巨力猛地撞在他的胸膛上。
他的身体在刹那间被撕裂成三个部分:炸得粉碎的上半身、向后倒飞的头颅,以及依然被无形力量禁锢、倔强屹立在原地的双腿。
视野失控地向上翻转,天地在猩红中疯狂旋转。
没有感受到预想中的剧痛,只有一种快速蔓延的虚无感,正从躯干的断裂处迅速吞噬着他残存的意识。
思维像断了线的珠子,开始无序地崩散。
原来,人被轰碎上半身,是这样的感觉。
也好。
就这样吧。
可惜......
他最后一点模糊的视觉,捕捉到荒草中那个静静躺着的、沾了血点的古旧铜壶。
他终究没有斗过影塔林,也许策略错了,不该如此肆无忌惮地穿越城市,而应像前几次那样,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又或者,从一开始就错了。
从捡到这个铜壶的那一刻起,他就该许愿——让影塔林全军覆没。
..........
失控的直升机终究未能挽回,一头栽进不远处的荒地。
轰!!!
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灼热的气浪向四周席卷,燃烧的残骸将周遭的一切都染上跳动不安的橘红色。
在那摇曳的火光边缘,两道非人的身影正以最原始的方式扭打、撕扯。
正是鬼僧吴吞和长发女鬼,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朴宇顺保驾护航。
与此同时,一道踉跄的身影,艰难地从燃烧的直升机残骸后方走了出来。
朴宇顺的作战服被刮得破烂,脸上混合着黑灰与血迹,一条胳膊不自然地耷拉着,显然在坠机中受了伤,此刻状态很不好。
但他的目光却像是被磁石吸住,牢牢锁在荒草丛中那抹暗沉铜色上。
老实说,他并不完全清楚这壶的来历,更说不清它运作的机理。
只知道它拥有强大的力量,甚至在一夜之间就几乎毁灭了他们一座城市。
可就在视线触及的瞬间,某种源自本能的渴望自心底翻涌而上。
强烈、原始,不容抗拒。
就像飞蛾注定要扑向火光,哪怕明知会焚身。
这东西,怎么可能让给那群华国人......
“哈......哈哈......”朴宇顺咧嘴笑着,踉跄向前,“俊成哥,我先找到了......我有预感,只要拿到它,我们影塔林连缅甸南部都能吞下。”
他说了许多,却发现对讲机那头毫无回应。
原来早在坠机时,对讲机就一同摔坏了。
朴宇顺扔掉对讲机,继续拖着伤腿向前,目光始终不离那个壶。
一只手从旁伸来,捡起了地上的铜壶。
朴宇顺愣了一两秒,然后骂出声:“西八够给!”
他抬头,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草丛里。那人脚边滚着王昆仑的脑袋,单手抓着许愿壶,像拎着颗篮球。
看身材应该是个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头,宽肩厚背,挺拔的身姿,强健的肌肉。
“你是谁?”朴宇顺问。
“我吗......”男人向前走了几步,面容逐渐在火光下清晰......他的头上竟然套着黑色的丝袜。
“很明显了吧,我是个劫匪,这东西归我了。”男人大言不惭的笑着。
朴宇顺也跟着哈哈大笑,越笑脸上的表情越发狠:“从来只有我抢别人的东西,给你三秒时间,把东西放下。”
男人无所谓地挥挥手,让他数。
朴宇顺:“3!”
“2!”
刚数到二,男人突然把壶往地上一扔。
然后一脚踩住,怀抱双手,说:“放这儿了,有本事自己来拿。”
朴宇顺后撤半步,看似被威慑住了,实则藏在身后的右手一抖,袖中滑出一把精巧的袖弩。
他对着男人方向“嗖嗖嗖”连发数箭,射出的竟是几枚锈迹斑斑的铁钉。
铁钉眨眼间便逼至男人面前,他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铁钉却在即将命中男人面门时自行拐弯,如活物般直取男人身后的影子!
男人后撤半步,身影没入火光之外的黑暗。
没有光源,便没有影子。
那几枚追踪而至的铁钉顿时失去目标,“叮叮当当”散落一地。
“让你偷袭到就不得了了,不过这一招我刚才看过,再用就不灵了。”男人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