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佑不动声色地靠近那几个人,给他们递过去一包高档香烟,搭讪道:“几位老哥,打听个事儿,听说‘海兔子’冯老大的船又快又稳,我想托他捎点货,不知去哪能找到他?”
那几个老渔民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叹了口气:“找冯老大?难喽!鬼子查得紧,他的船快一个月没露面了,有人说他……折在海里了,也有人说他躲风头去了。”
胡天佑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一直沉默不语、脸上带着刀疤的渔民突然压低声音道:“你想找冯老大?明天凌晨,‘三岔河口’老槐树下,去碰碰运气吧,不过……能不能见到他,就看你的造化了。”
胡天佑深深看了那刀疤脸一眼,抱拳道:“多谢!”
三岔河口,是海河、北运河、南运河交汇处,水情复杂,芦苇丛生,是个藏身和接头的好地方。
凌晨四点,三岔河口笼罩在浓重的水雾中,能见度极低。
胡天佑如同鬼魅般潜行到那棵标志性的老槐树下,隐藏在茂密的芦苇丛中,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只有水流声和偶尔的水鸟啼叫。
胡天佑的感官提升到极致,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自然水流的声音——是船桨划水声!而且不止一条船!
他心中一凛,不是接头的,是埋伏!
果然,几条黑影借着雾气掩护,从不同方向的芦苇丛中悄无声息地钻出,呈包围之势向老槐树摸来!
他们手中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动作矫健,显然是日军精锐!
中计了!那个刀疤脸是特务!
胡天佑眼中寒光爆射!
他没有丝毫犹豫,在敌人合围完成之前,身体如同猎豹般从芦苇丛中暴起!
不是后退,而是主动扑向离他最近的一名敌人!
那日军士兵没想到胡天佑如此悍勇,仓促间挺枪便刺!
胡天佑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枪身往下一压,右手的短刀已经如同毒蛇般抹过了对方的咽喉!
瞬间解决一人!
他毫不停留,夺过步枪,身体如同陀螺般旋转,枪托带着恶风狠狠砸在侧面另一名日军的太阳穴上!
“噗!”脑浆迸裂!
“他在那里!”
“开枪!”
剩下的日军反应过来,疯狂开火!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向胡天佑!
胡天佑在开枪的瞬间就已经猛地扑倒在地,几个翻滚躲到老槐树粗壮的树干后面,子弹打得树皮木屑横飞!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内息奔腾,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
既然走不了,那就索性杀个痛快!
他猛地从树后探身,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喷出火舌!
“砰!砰!砰!”
采用手动枪机的步枪在他手中射速快得惊人!
几乎不需要瞄准,全凭战斗本能!
三名试图包抄的日军应声倒地!
但敌人太多了!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全部训练有素,火力凶猛!
他们分散开来,从多个角度对着胡天佑射击,压制得胡天佑几乎无法抬头!
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一绺头发!
另一颗子弹打在他藏身的树干上,震得他手臂发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马上突围!
胡天佑看准一个敌人换弹夹的间隙,猛地从树后窜出,如同猎豹般冲向河岸!他想要强行泅渡!
“拦住他!”日军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数名日军嚎叫着挺着刺刀冲了上来,封堵他的去路!
胡天佑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退反进,合身撞入敌群!
短刀挥舞,带起一蓬蓬血雨!
拳、脚、肘、膝,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致命的武器!
“咔嚓!”一名日军的脖颈被他用手刀劈断!
“噗嗤!”另一名日军的肋部被短刀捅穿!
……
他如同绞肉机般在敌群中肆虐,所过之处,残肢断臂飞舞!
日军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了!
他毕竟只有一个人,体力在飞速消耗,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
就在他感到压力越来越大,几乎要被淹没时——
“哒哒哒哒——!”
突然,从河对岸的芦苇丛中,响起了急促的机枪扫射声!
灼热的弹链如同镰刀般扫向岸边的日军!
日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倒下一片!
“冯老大在此!对面的朋友,快上船!”一个粗犷的声音从河面上传来!
胡天佑心中狂喜!是“海兔子”冯老大!他没有被日本人抓住!
胡天佑精神大振,他怒吼一声,短刀挥舞得更加迅猛,瞬间又结果了两名敌人,杀开一条血路,猛地跃入冰冷的河水中!
对岸的机枪火力死死压制着岸上的日军,一条没有灯火的小船如同利箭般从芦苇丛中射出,船上一个精悍的汉子奋力划桨,向着胡天佑驶来!
胡天佑奋力游向小船,身后的日军气急败坏,对着河面疯狂射击,子弹打得水花四溅!
就在胡天佑即将抓住船帮的瞬间,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右腿!
他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船上的冯老大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拖上了船!
“开船!”冯老大对着船尾另一个汉子吼道。
小船迅速调转方向,引擎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冒着弹雨,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浓雾弥漫的河道深处,很快就消失在日军的视野里。
岸上,只留下十几具日军的尸体和那个气得暴跳如雷的日军指挥官。
小船在狭窄的河道中七拐八绕,终于驶出了河口,进入了风高浪急的渤海湾。
胡天佑靠在船舷上,剧烈地喘息着,右腿的枪伤血流不止,浑身湿透,冰冷刺骨。
但他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黝黑、眼神精亮、约莫四十多岁的汉子,心中充满了感激。
“多谢冯老大救命之恩!”
“嘿,别说这些虚的!”冯老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老子早就看鬼子不顺眼了!你们敢在津门闹出那么大动静,是条汉子!我‘海兔子’佩服!”
他拿出烧酒和干净的布条,帮胡天佑处理腿上的伤口。
子弹是贯穿伤,没留在里面,算是幸运。